彷彿是在抒洩,盡情的將那些將領從頭到尾責斥了遍,李世民才心滿意足,微笑道:“還是少年人心思純樸,毫不避諱,一點也不謙讓,步步緊逼,若非朕機警,恐怕要全軍覆沒,而不是九死一生了。”
“既然如此,陛下可封其為棋侍詔,也不愁沒人陪你對弈了。”長孫皇后笑道,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棋侍詔?”李世民微怔,忽然笑道:“不成,那太屈才了。”
嗯,長孫皇后美眸微閃,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李泰舉杯,走了出來,依次禮敬李淵、李世民、長孫皇后,自然官員權貴也沒有落下,飲了幾杯,笑容可掬,揚聲說道:“今日遊宴,才俊高賢齊集,若有佳作新篇,自可吟詠唱頌,以求眾賞,小王不才,欲以拋磚引玉,請諸位莫要見笑。”
眾所周知,李泰素有才名,況且帝后當面,誰敢不給面子,自然紛紛應喏,而且有些人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待會不論李泰的詩賦怎樣,直管喝彩叫好就成。
長孫皇后蛾眉微蹙,似憐似責道:“青雀,這孩子,就是耐不住性子。”
“那是灑脫,沒有什麼不好。”李世民笑道,人家是嚴父慈母,到了他這裡,卻是完全相反過來了。
“陛下,不要總是替他維護。”長孫皇后微微搖頭,嘆氣道:“體形又增了,日後怕是趨拜亦難,如何是好。”
李世民笑言寬慰道:“你多心了,輔機也是這樣,沒見他如何。”
長孫皇后稍微有些釋然,這個時候,李泰也作了首詩出來,自然是贏得滿堂喝彩,誇讚之聲,不絕於耳,儘管不是極盡的阿諛奉承,但是長孫皇后卻聽之不下,皺眉道:“陛下,佞語順耳,然而也容易助增青雀驕縱之氣,卻非是福。”
李世民心中不以為然,表面上卻贊同道:“皇后言之有理。”
察覺出來,長孫皇后嗔怪道:“二郎,你是在敷衍我麼。”
“怎麼會。”李世民笑了,柔聲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吧。”
沉吟了片刻,長孫皇后說道:“幾個學士不是在麼,也讓他們寫詩吧,也要讓青雀知道,天下英才繁若星斗,不可聽了幾句誇讚,就驕傲自滿。”
旨意傳下,一眾學士欣然答應,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立即揮筆而就,也迎得陣陣喝彩,不過既然是奉詔制詩,水平自然也不怎麼樣,說是平庸之作,可能有些過了,但絕對稱不上佳品。
“二郎,或許是我的錯覺,”翻閱手中的箋紙,長孫皇后秀眉悄然微蹙,輕聲道:“怎麼感覺,幾位學士的詩作,好像不及從前了。”
“是麼?好像也是。”李世民迷惑了下,接過箋紙翻閱幾張,心裡也有幾分贊同,卻含笑解釋道:“或許今日,他們不在狀態吧。”
“不對。”長孫皇后微微搖頭,沉吟說道:“就是文思苦澀,也沒有理由全部如此,其中肯定有什麼原因。”
李世民也在考慮,目光遊移,落在長孫皇后衣裳上的牡丹圖紋上,忽然笑了,輕聲道:“觀音婢,朕好像明白什麼原因了?”
“那是怎麼回事?”長孫皇后好奇問道。
“常言道,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李世民笑道:“你現在就是如此,穿慣了綾羅綢緞,再著粗布麻衣,自然有幾分不適。”
長孫皇后美眸掠動,低聲道:“陛下教訓甚是,妾身明日就換裝易服。”
呃,好像有些弄巧成拙,李世民連忙解釋道:“觀音婢,你誤會了,我是在比喻,我的意思是說,有珠玉在前,幾位學士的詩賦,就顯得普通了。”
長孫皇后若有所思,眸光微閃,遲疑道:“陛下說的可是……”
“嗯,傳言,有他在場,無人敢掄筆,也不知真假,怕是誇大其詞。”李世民說道,輕手招來一個宮女,低語吩咐幾句。
見到宮女盈盈而去,長孫皇后心中好奇,卻也沒問,倒是李世民忍耐不住,微笑說道:“觀音婢,那人過來了,你幫朕過目,看他是否當得諾大的盛名。”
“盛名之下,應無虛士。”長孫皇后笑道。
“拭目以待。”
帝后在前,竊竊私語,自然引人矚目,不過卻沒人敢打擾,繼續觥籌交錯,片刻,忽然發現管絃曲樂停了下來,那些身材曼妙的少女,也斂起了長袖,卻步盈出,脂香漸飛,也是件讓人遺憾的事情。
就在這時,在一個宮女的引領下,一個俊逸少年飄然而來,眼睛清澈,步履沉穩,看似從容不迫,心中卻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