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給人講述揚州如何如何,厭煩了。
“也對。”鄭仁基若有所思,其他不好說,起碼誠實這點,的確值得稱道。
十幾年前,這小子,才在襁褓之中,還未記事,長大之後,又身在其中,豈能知道多年來的變化,相對說得天花亂墜,鄭仁基更加欣賞韓瑞的“誠實”。
“二十年前,我跟隨陛……煬帝,駕臨江都,那時的揚州……”鄭仁基喃聲囈語,陷入了回憶之中:“還是秋季,草木鬱鬱蔥蔥仍未凋落,風光依舊旖旎,風景秀麗如畫,汴河潺潺,清澈透洌,穿越大明橋、九曲橋、下馬橋……蜿蜒而過,月明之夜,陛下招集歌女,與眾臣吹簫弄笛,其樂融融。”
“轉眼之間,就是二十餘年,物是人非。”微微搖頭,鄭仁基輕嘆道:“當年的同僚舊好,也沒剩下幾個了。”
心有感觸,韓瑞低聲輕吟:“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咦,剛才你……”鄭仁基驚醒,默默品味詩中的意境。
“阿郎!”
一聲叫喚,廳中走來個僕從,遞上張拜帖。
接過拜帖,鄭仁基攤開細看,立即吩咐備車,站了起來,望了眼韓瑞,遲疑不決。
韓瑞見機,連忙說道:“鄭中書有事,小子也該告辭了。”同時在心中默默禱告,三哥,還沒喝杯水,就給訓了頓,也算是有難同當了,很夠義氣了,況且現在這種情況,留下來也無益,先暫時撤退,再作打算。
韓瑞的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怎麼說呢,由於失態怒訓的原因,鄭仁基心裡就有兩分愧意,如今見到韓瑞這麼知情識趣,又多了兩分過意不去,想了想,怎麼說這小子也是本家親戚,好像又有些許才學,帶去見下世面,端茶倒水、跑腿使喚也不錯。
“你也陪我同去。”鄭仁基說道,便宜你了,權當補嘗吧,堵住他的口,免得他到處宣揚今日之事,或許這個,才是主要原因。
韓瑞愣了,遲疑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許久,錢豐走了出來,臉上莫明其妙,帶著困惑,叫道:“二十一郎……人呢,哇,小子,不夠意思,居然先走了。”
待錢豐氣急敗壞,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之時,廳中又出來兩個美麗少女,柔唇盈盈輕笑,十分歡暢。
“流螢,我們這樣自作主張,娘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你不說,誰知道,況且,我們也是替娘子出氣而已。”流螢皺起小巧瓊鼻,不高興說道:“畫屏,剛才也你同意了,怎麼轉眼就不認賬了。”
“沒有。”畫屏就是剛才引路的美麗少女,卻見她擺著纖白的小手,溫柔笑道:“只是覺得不妥而已,怎麼說,他也是……”
“放心,胖乎乎的,又笨,娘子才不會看上他。”流螢心直口快,若是錢豐聽到了,肯定淚流滿面。
“嘻嘻,也是。”畫屏表示贊同,不自然絞著小手,頗有點兒自我安慰道:“其實,我們也沒把他怎麼樣,只是把他涼一會而已。”
“就是,你儘管安心,不會有事的。”流螢信心滿滿,甜笑道:“咯咯,又打了個,真是沒有自知之明,長得這副尊容,還敢上門,哼,應該把他列入天下最討厭人物榜上第三位。”
若是知道給兩位美麗少女這般貶損,錢豐肯定倍受打擊,無地自容,生無可戀,跑到角落裡痛哭流涕。
其實,說起來,錢豐的相貌也不差,只不過是做錯了事情,在兩位美女眼中,自然是罪大惡極,一無是處。
“呀,流螢,你什麼時候又有了個討厭的人。”畫屏驚訝,掐指算道:“陸爽肯定排在第一,那麼第二個是誰?”
“第二才是陸爽,至於第一,自然就是……”流螢不答,暗暗咬牙切齒,握著嬌嫩的小拳頭,聽得畫屏好奇追問,連忙說道:“好了,看看,人都跑了,阿郎怎麼沒來呀……”
馬車悠悠,在某個美麗少女心中,厭惡指數暫時名列榜的韓瑞,小心翼翼問道:“鄭中書,我們這是去哪呀?”
鄭仁基神態自若,平靜說道:“可知朝廷門下侍中為誰?”
“侍中……魏徵…閣老。”
穿越唐代,瞭解時事之後,韓瑞才現,原來大名鼎鼎的魏徵,並非後人印象中的直臣諫官而已,堂堂門下侍中,固然稱不上權傾朝野,起碼也是位高權重了。
要知道在唐代,實行的三省六部制度,三省為中書、門下、尚書,中書省起草的詔令,門下省負責審議透過後,最後交由尚書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