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高呼“我們是被逼的”;被惱怒的看守官兵用槍抵住。
看到呂魁元走過來;其中一人伸長脖子大聲喊道:“長官;我有話要說
“混蛋;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這兩個多月來;我們好吃好喝供著你們;給你們治療和養傷;現在卻被你們咬上一口;農夫和蛇的故事就在我們眼皮底下發生”
野戰醫院的警衛憤憤不平地喝罵。
新二師對收治的友軍官兵極盡關照;與自己的傷員沒有什麼差別;現在正值前方戰事吃緊的節骨眼兒上;這些警察保安總隊的傷兵夥同日本人作亂;雖然很快被平息;但這種惡劣行徑引發極大公憤。
刀疤臉帶著幾個土匪圍觀;神情猙獰;拿著從地上拾起的大砍刀;怒視這群忘恩負義的敗類。聽到警衛的叱罵;刀疤頗有同感:“按照我們道上的規矩;這種背叛的不義行為要受三刀六洞之刑”
警衛們原本就對這些胡亂殺人的警察充滿怨恨;現在聽刀疤這麼一說;猶如火上澆油;揮舞棍棒準備好好教訓丨這些王八蛋;卻被呂魁元伸手攔住了。
看了喊話的警察一眼;此人年約二十七八歲;身材魁梧;膚色古銅;有一張方正的臉;呂魁元對這個傢伙的印象倒是不錯——剛才此人用砍刀於掉了一個用衝鋒槍亂掃的鬼子;完了還帶著手下弟兄找其他鬼子報仇;算是一條好漢
呂魁元皺著眉頭:“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們砍了不少傷員;還傷了幾個醫生、護士;對此你有何解釋?”
“是我們錯;不過我們確實是被逼的”方臉警察難過地低下頭;將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最後抬起頭對呂魁元道:“長官;現在老莊還被日本女間諜關押在藥品倉庫;她手上有一個炸藥包。”
“炸藥包?”
呂魁元驚訝不已;隨即眉頭皺得更緊了。
按呂魁元的心思;那個引狼入室坑害自己弟兄的老莊死就死了;但藥品倉庫乃是野戰醫院重地;裡面存放大量盤尼西林、奎寧、酒精、止血鉗、繃帶等醫療物質;若是被破壞;對新二師來說無異於一個巨大的損失。
按照行動預案;呂魁元帶人過來就是要確保醫院醫護人員和傷兵的人身安全;再則就是要避免醫療器械和藥品遭到破壞。
聽說那個日本女間諜在藥品倉庫;呂魁元一拍大腿;懊悔自己沒有注意對藥品倉庫這樣重要場地的保護。
呂魁元衝著一臉鐵青的野戰醫院院長史迪夫說道:“老史;你趕緊將這裡的情況告之師座;我現在就帶人去藥品倉庫”
史迪夫沒有多廢話;點頭去了。
呂魁元朝後面一揮手;特務連官兵迅速分開;從四面八方向藥品倉庫潛行而去。
福臻寺新二師前沿指揮部。
吳銘接到史迪夫的電話報告;有點兒驚訝日本人的效率;什麼時候醫院竟然混進日本人了?吳銘氣呼呼地將電話撂下;前線戰事緊急;只有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邊。
剛剛把師指揮部人員安排好的戴子冉臉色極為難看:“師座;日軍越來越瘋狂;北線韓鐵城身受重傷;現在是樊道全在指揮作戰。南線周俊誠團基本打殘了;隨後頂上去的四團也傷亡不小”
吳銘緊咬嘴唇;沒有說話。
現在我方艱難;相信日軍也是難以為繼;這個時候的較量;更多的是雙方從指揮官到普通一兵的意志力的比拼;哪個只要鬆懈後退半步;迎接他們的將是萬丈深淵和全軍覆沒的命運。
前方戰場;偽軍正在玩命地進攻;由於實力不濟;一部分日軍也加入到進攻佇列中。
日軍艦隊炮群絲毫也沒有停歇的意思;差不多過半小時就會狠狠地轟擊新二師的防禦陣地;一條條戰壕前後;全是冒著青煙的深坑。
戰場上斷手斷腳隨處可見;血肉已經將大地覆蓋了一層又一層;最後又混雜著子彈殼;被炮彈炸開掀起的泥土深深掩埋。燒焦了的枯草在炙熱的氣流中顫動;彷彿在述說血與火;淚與痛……
擔架隊將一身是傷的韓鐵城抬下戰場;韓鐵城緊緊拽著樊道全的手;一行濁淚從眼中溢位;在漆黑的臉龐上劃出兩道明顯的痕跡;剛想張嘴;卻帶動腮邊的傷口;只得嗚嗚作聲;讓人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樊道全俯下身子;側耳傾聽;最後輕拍韓鐵城的手;說:“老夥計;你是要我什麼時候都不放棄弟兄們用鮮血保衛的陣地吧?”
“嗚嗚——”
韓鐵城用力地點了點頭;將全身的力量透過手傳遞給樊道全;最後猛然一撒手;淚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