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少公子像陀螺似的在上海灘英租界飛速轉動,他的軸心就在這裡,霞飛路十七號。
午後的花園中,金秋豔陽,氣候乾冷,光線是媚惑的假象,寒意是醒腦的良方。白九棠半臥在躺椅中,腿上搭著厚厚的毛毯,指間夾著一支粗短的紙菸。
躺椅邊擺著一張藤編小几,上面既無茶點也無水果,只是大刺刺的放著一個菸灰缸和燙金的煙夾。
“九爺,黃金榮對我們送的禮沒什麼反應,看來他是不想管我們的事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酸溜溜的稱我‘九爺’!”
那不倫不類的稱呼勾出了白九棠的無名火。自從老朱給出了“腿部骨折嚴重、難以新生般痊癒”的傷情報告後,他的脾氣便越發古怪起來。
“你不也常常酸溜溜的稱我‘十一爺’麼!!”季十一年輕氣盛,但見對方變了臉,即刻就換了天色。
空氣忽而有些僵,兩個大男人,一站一坐,一俯一仰,形如在監牢中擺過的陣型,兩相對峙起來。
少年人赫然站立,神情生硬,一手毛躁躁的彈著菸灰,一手卻忍不住替坐著的人拉了拉快要滑落的毛毯。
那邊廂毫不領情,面色難看的抬手指著菸灰缸說:“這裡放著菸灰缸,你為什麼不用?是不是嫌它不夠氣派?要不要換一個金盆來替代??”
“我是來給你說正事的!為什麼你總要挑我的刺?!”季十一既委屈又惱怒,當即揚高了聲線抗議。
“我怎麼挑你的刺了?”白九棠端直了脊樑,一副想要掀毯而起、教訓人的架勢,怎奈行動不便只得瞪著眼乾吼道:“我讓手下買了十多個菸灰缸,家裡上上下下都擺滿了,可你偏偏就是不用,走到哪裡菸灰就落到哪裡!你以為這是鄉下麼?這裡是上海!是大城鎮!”
“好你個姓白的!”季十一陡然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