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裡,悉心照料起他來。
“早讓你不要管年輕人的事了,這下可好,你以為能做月老,結果險些棒打鴛鴦了!”名喚桂生的女子起身笑道,來到白九棠身後拍了拍他的背,低聲說:“阿九,去給你祖爺認個錯。”
“認錯?”黃金榮頓感掛不住臉,憤憤然鼓起了眼睛:“師爺!你告訴他,在黃公館亮挺子該如何處置!”
一個五十上下的瘦高男人,身著灰色長衫,聞聲上前,躊躇了半餉,說道:“老爺子,阿九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
“扯淡!”黃金榮大喝一聲接過了話頭:“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是他!看著長大的娃多了,人人都姑息,那老子還當什麼舵把子!召刑部的設香堂,老子要剁了他的手!”
“老爺子!”
“大哥!!”
“金榮!”
黃金榮被三聲呼喚惹得一愣,掃視了蘇三、楊嘯天,和名喚桂生的女子一眼,憋紅了想要發作,卻生生又吞了回去,竟率先安撫起了蘇三來。
“你變來變去可把我害得不清!他沒手一樣能當孩子他爹!那筆破帳我也不跟他算了,保住這個差事養孩子可好啊?”
“老爺子····”蘇三見勢哪還肯鬆口,嘴一癟淚如湧泉。
“你總不能得寸進尺壞了我黃門的規矩吧!!”黃金榮吹鬍子瞪眼的拍了拍大腿。
名喚桂生的女子長嘆一聲,落了座:“如今我們都插不上口了。雞不下蛋,老來生恨吶!”
但聞此言黃金榮尚未來得及發話,關公畫像下的年輕女子騰地站起了身:“老爺子為了一個堂子裡的伎女不顧顏面,還要規矩做什麼!”
“你尚知道‘顏面’、‘規矩’老爺子是你喊的麼?你得叫聲爹!”年長的女子突兀發作,劈頭蓋臉朝年輕女子喝斥道,一時間將之懵在了原地,隨即敢怒不敢言的坐下了身,再度沉寂了。
看樣子本是想狐假虎威發洩一通不滿,豈料“老虎”不買賬,反倒討了個沒趣。
黃金榮已然陷入了另一場風波中,貌似後院起火,擺不平了。如此看來,這位名喚桂生的女人應該是他的妻,那位年輕的既是該稱他爹,卻又不像是女兒,那自然是兒媳了。
甚為鬱結的黃金榮,轉而將氣統統撒在了白九棠身上:“白九!該領什麼罪,該受什麼罰!你最清楚不過了,眾人為你求情,我且留你右手,你領罪否?!”
白九棠聽得點他的大名,這才幽幽回過了神,撲通跪地道:“認!九棠犯此大錯,定當自行懲戒!不勞祖爺開刑堂!”
白九棠若是能認錯求饒,尚還能獲得一線機會,可是此時,他的言行已堵住了所有人之口,更堵住了自己的退路,眼見著就要失去一隻手。
蘇三淒厲的朝他喝道:“你剛度啊!”
袁克文至此終於動了動眼珠,無處話悲涼的抬手撫了撫額頭。事情到底是怎麼演變到這一步的,他實在納悶之極。
“好!你頂我青幫的名號在外行走也不算丟人,我再給你減輕一籌!三指齊斷,了結了!”黃金榮網開一面,四平八穩扶著膝蓋說:“挺子不中用,找把利索的青子(切口:兵刃)給他!”
“大哥!這可使不得!我膝下無子,就這麼一個乾兒子,您可不能廢了他的手!”楊嘯天眼見局勢已難以挽回,不免出此下策,撒了個彌天大謊。
黃金榮大為詫異的掠了他一眼,狐疑的摸了摸腦袋,冷冷道:“老三吶!雖有‘青洪一家’之說,可你也知道,那是為了減輕兩幫的衝突衍生來的說辭!你我兄弟二人是可不分彼此,但若是白九敢揹著我認了個洪門的爹!那可不止少幾個指頭這麼簡單了!”
楊嘯天聞言啞然,唯恐幫腔不成倒害了白九棠,愁眉不展的犯起了難。
白九棠抬起眼簾,動容的蹙緊了眉頭,繼而藏起了五味雜陳的心境,沉聲道:“楊爺的好意九棠心領了!青幫百年興盛,自有嚴謹門規,九棠甘願領罪!”
黃金榮側目看了白九棠好幾眼,倒真的有些捨不得廢他的手了,只嘆後生性子太擰,一點餘地都沒留,連改口的機會都沒有。
正在此時一腔頗有磁性的嗓音乍然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矚目:“呵!好不熱鬧!聚齊四庵六部開議事堂啊?那怎麼少得了我杜老五!”
楊嘯天仔細一瞧,與蘇三不謀而合的籲出了一口長氣,看來白九棠的手有救了,來人是他的老頭子,黃金榮的得力干將杜月笙。
【卷四】 『第34話』 師傅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