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使“有故事的女人”和“故事中的男人”都把眼前的幸福,當做了最後一天的幸福在好好珍惜。
這是蘇三不再刨根究底的另一原因。能避開淪陷的危險,便是一種成功,無需過度糾纏下去。白九棠的人生,欠缺“慢慢變老”這種常人都享有的權宜。他的時間,她拋灑不起。
換上一身素雅的無袖旗袍,配以舒適輕便的中跟鞋,蘇三開啟保險櫃,取出了裡面的東西,悉心整理了一番之後,統統放進了皮包中,走出公寓,奔各大錢莊而去。
白九棠放在錢莊的二十萬,以“合字號”的數額最高,大概有十萬之多,而且從賬目上來看,每月有三千元的進賬,相當穩定,三年來從未間斷過。從錢莊所在的位置來判斷,這筆錢應該來自於小東門一帶的收益。
黃包車在街上疾馳,蘇三單手托腮凝神冥思,要在那個龍蛇混雜的地方,提一筆十萬的鉅款出來。安全問題很值得懷疑。不如。。。。。
她偏頭想了一會兒,揚聲喚住車伕,掉頭去了公館馬路。既然人與人之間的恩怨,大部分是因為不瞭解、或是誤會而產生的,那麼避而不見,只會加劇這種惡劣的關係。
既是如此,求助大亨,派人護送,說不定是一種“三全”的方式。既能走動一下,緩和關係,也能保證安全。或許還能暗示他一點什麼。
一刻鐘之後,蘇三已經來到了公館馬路,在三鑫公司門前,略顯躊躇。忽然之間,房門始料未及的大大開啟,她避無可避的對上了一雙警惕的眼睛。
雙方在看清對方之後,漸漸平靜了下來,尚未出口招呼,裡面傳來了下樓的腳步,和一腔熟悉的嗓音:“小七!!你怎麼了?門口有人?是誰??”
“師傅,是蘇先生來了!”戚青雲收起愕然的視線,轉而朝內裡的人欠身回應。
“蘇先生?”杜月笙的口氣甚是訝異,隨即笑著露了面:“小七,你糊塗!差點把我也給攪暈頭了!哪來什麼蘇先生,我們現在該稱呼其名——蘇三,或者蘇小姐!”說罷朝蘇三和顏悅色的點了點頭:“你說是嗎,蘇小姐?”
離上一次相見,不過才短短的幾天,大亨的態度,卻已判若兩人,仿若過去的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連痕跡都難覓。
蘇三呆愣了許久,惴惴不安的笑了笑:“杜師傅,您太客氣了,您既是九棠的師父,也就是我的家人,稱‘蘇小姐’太見外了吧。”
此言一出,輪到杜月笙吃驚了。挑起眉梢,失笑道:“做做孫猴子的家人我還行,忽然多了個這麼漂亮的‘家人’,我還真不習慣!”說罷,擴開了笑意。那調侃的言語之後,藏著一絲冷拒,那帶笑的眸子裡,滲著考量的光。
蘇三鼓起勇氣與其對視,想在那臉龐上。找到破譯“陡生變化”的密碼,卻是看到了那笑容之後的寡淡。
心房迎來一絲挫敗的收縮,她輕輕蹙了蹙眉,努力牽起一絲笑意說道:“我今天再次不請自來,是想讓杜師傅派人陪我去一趟小東門”
“噢?是嗎?”杜月笙一瞬不眨的看著她:“那裡龍蛇混雜,確實不適合一個姑娘家去瞎闖。”語畢,掠高視線,掃了掃天際:“天要下雨了,你是要去煙館嗎?九棠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了?”
“不是,我已經打算戒菸了!”蘇三也掠起眼簾,看了看天:“我是想去錢莊提款,把九棠的錢都轉存進銀行去。”
那邊廂聽聞此言,神色尤為複雜,念想了片刻,步出門來抬手一邀:“我讓小七送你去吧!”
“謝謝你,杜師傅!”蘇三嫣然一笑,點頭致謝,也邁開了步子,與其並肩朝外走去。
杜月笙頷首望著腳下的路,仿若是在盡賓主之禮,僅僅在送行,也仿若是想要開口問點什麼,尚在組織語言。
眼見著一行三人,兩前一後,已經走到了馬路邊,戚青雲超前而上,大步朝著轎車走去,準備挪車上路。杜月笙終是意味深長的開了口:“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會戒菸,更沒想到九棠會把所有的錢,都交到了你手裡。”
蘇三聞言抿了抿唇,坦蕩的仰起了臉龐,抓住問題的核心,徑直答道:“九棠是個很有輕重的人,江湖是江湖,家是家!交到我手裡的錢,都是‘家裡’的錢!怎麼可能是‘所有’的錢呢!我打算把這筆錢存進銀行裡,是想在賬面上給他撐撐場面,畢竟一個人在英租界打拼,是很艱難的。”
杜月笙依言定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裡。她的回答是如此的慧黠,也是如此的高明。褒表了徒弟對師傅的忠誠,也闡明瞭她對男人的忠誠。還透露了一個資訊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