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吧?
五月初五,季門大喜之日。季雲卿的老頭子曹勸珊在參加婚宴時公開拍桌子叫板,宣稱要“治黃金榮”。
季雲卿一早知道親家公捅了個大婁子,甚有先見之明的將他安置在了包廂中,免得他遇上當眾吃癟的狀況。
眼下看來,虧得季老頭子想得周到,否則黃金榮真是沒法下臺。
曹勸珊發完飆之後也感突兀,這畢竟是徒子徒孫的婚宴,作為季門的本命師來說,總不能拆自家的檯面吧,想想便平息了下來,餐後坐上牌桌打牌去了。
這件事不明不白的冒了個泡,又不明不白的沉了下去,不知是開頭還是結尾,或者只是一個引子,後面還有更大的風波。
季十一時年十九,至今還可以練童子功,說是山口奈美撿了寶也可以,說她撿了火星人也不錯。
山口家族派出了長子山口登來華觀禮,這倭人倒是長得一表人才,身形高大而氣度威嚴。雖然低眉斂目時看起來傻傻的,但與人對視時倒目露精光不顯平常
山口登來到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自己的翻譯,登門拜見了姻親季門季雲卿,一行三人關在房中進行了深度溝通,愣是沒讓新郎官參與。
透過這次晤談,季老爺子終於印證了當初的猜測——山口奈美真是從家裡跑出來的。
奈美是山口春吉與一名藝伎的私生女,其母一生無名無份,直到臨終也未受到承認,閉眼前一刻尚唏噓不已,叮囑女兒不可踏這後塵。
奈美在最後時刻知曉了內情,原來母親在認識父親之前,早已把第一夜給了別人,雖然這是因生活所迫,但仍被山口春吉當做了不施名分的理由,並將這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一生擺在了尷尬中。
奈美憤慨於父親的狹隘,於母親落葬三週後,帶著幾名親信,怒離大阪來到了中國。
她選擇在天津落腳,是因為天津的日租界適合黑幫生存,她選擇經營伎院,且盛裝接客,顯是想要沿著母親的步伐走。不管她是單純的賭氣,還是想要和命運較勁,其目的皆直指一個——找一個男人開…苞,再找另一個男人嫁,看看世上的男子是否都如其父那麼狹隘自私。
白九棠聽聞此事不禁冷汗淋漓,當初他曾納悶於奈美輕易應約出場,揣測之下總以為她藏著什麼小伎倆,可是如今看來,她並無什麼陰謀詭計,而是真想把第一夜權賣給他。
不僅如此,這小姑娘大抵是想跟他睡了之後,再帶著這不潔的身體嫁給他弟弟,以便用他兄弟二人來進行“男性狹隘度測試”的科研主題。
……這……真是叫人歎為觀止啊
白九棠自認為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不過一想到他那弟妹如此了得,便生出了“十個白九棠也敵不過一個山口奈美”的怯意,好在老父有命要他守著丈人爹,這倒是合了他迴避弟媳婦的心。
婚禮是純中式的,新郎官穿長袍配馬褂,新娘子戴鳳冠蓋蓋頭,早在餐前那小小的儀式結束後,這對新人便餓著肚子回了威海衛路,現在怕是正在洞房吧。
白九棠聽聞太太在耳畔輕聲打趣,這才後知後覺鬆了一口氣,當下忘了老父的囑託,拍拍屁股就準備外面衝。
早不早,晚不晚的,在外面兜了一圈的唐嘉鵬匆匆忙忙扎回了房,白九棠被他撞歪了肩頭,臉色一沉回身瞪之。
那廂目空無人的撅著屁股,衝黃大亨耳語著什麼,末了見得黃大亨輪起了眼,接著“砰”的一聲拍響了桌子,“**,這些老不死的還真跟我槓上了?”
白九棠心裡咯噔一聲,趕緊退回包廂關上了房門,“爹,怎麼了?”
“怎麼了?還不都是你爹的老頭子作怪”黃金榮沒好氣的瞪著眼。
“爹,您小點聲這大喜的日子,您嚷什麼呀?”蘇三白了唐嘉鵬一眼,出聲圓場,“別人在外面說說,咱們在裡面坐,又沒親耳聽到,萬一是傳錯話了呢。”
“怎麼會是傳錯話了?我的人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季雲卿的老頭子叫的板”唐嘉鵬出言辯駁。
“你算哪根蔥?就憑你也有資格直呼‘季雲卿’其名?”白九棠森然相視,言辭犀利。
不過這聲音太過低沉,直接被蘇三的喝斥所淹沒,“唐嘉鵬,你沒事找事,是不是欠抽?”
白文麒驚見老爹和老孃一同發飆,輪起一雙略顯驚恐的眼,又開始直起身子扮鼬鼠了。
黃金榮見得嚇住了外孫,頓時好不心疼,全副心思都擺在孩子身上,愣是沒管這劍拔弩張的狀況。
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