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華寧出來;那位小組長背後燒的挺厲害,但是都是皮外傷;養些日子就能好,袁定邦安頓好自己手下的那些糙漢子,也跟著等在手術室外頭。
原本還有些不肯走的大兵哥也想守在這裡,被那些女護士女醫生給揪著耳朵拉回去休息了,而四月一聽說周華寧的訊息立馬就坐不住了,索性她的外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周冉就讓她跟著一起在手術室外候著,等周華寧出來。
在室外等候的時間太過漫長,彷彿一分一秒都是那麼難熬,周冉回想自己一開始見到周華寧的時候,自己是那麼狼狽,被從小相處到大的家人給趕出林家,甚至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林老爺子生死不明,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掛掉了,平日裡那些與林家交好的人個個都避著他,若不是周華寧的好心收留,只怕他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即使上輩子的他對周華寧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甚至為掩飾和維持自己的自尊心對她冷言冷語,視而不見,但其實他只是一面怯於接受周華寧的好意,一面又拉不下臉來讓自己的自尊心去承認這樣的好意,說到底,還是彆扭的性子在作怪。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是真心實意的感激周華寧對他的愛,無私的,純澈無暇的,不摻雜一絲兒利慾色彩的,這是周冉至今為止,收到的一份最珍貴的感情。
周冉不能想象這陪伴了自己幾乎兩輩子的人,若是就這麼悄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的生活會是怎樣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他不能接受這種答案。
其實對於邱躍他一直都是很矛盾的想法兒,明明有那麼多次的機會可以輕而易舉的收拾掉他,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卻是忍不住想起他們一開始相處的日子,即便當時的邱躍是懷著異樣的心思來接近他,但是在那段跌落低谷的日子裡,惟一一段還算美好的回憶,卻是全部與邱躍有關。
周冉還記得他和邱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樣一張明媚的笑臉,一下子就震撼到了自己,比起這輩子的陰暗的怨毒,那時候的他明顯已經能夠將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徹底,饒是周冉心思縝密也沒看出丁點苗頭兒,他們一起坐車去看展覽會,一起去小巷子口吃路邊攤,一起去吃夜市大排檔,一起品嚐帶點苦味的啤酒,那時候的青春呀,無論多大的裂痕,那都是一種缺憾美啊。
就是在上輩子他也依然無數次的懷念這樣的情景,也許邱躍是騙他,算計他,但是那樣的溫暖周冉卻無法兒做到假裝看不見,聽不見,沒感受過。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心軟,給他傷害自己的機會啊。
眼前那回憶走馬換燈,就是再美好的回應也被時間給磨淡了,磨沒了,手中那微微的刺痛感讓他恍惚間就回過了神來,抬眼再看時,周華寧已經被推出的手術室,醫生正掀開口罩走了出來。
幾人趕緊上前問道:“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的表情是一貫的平靜,甚至連最基本的安慰的算不上,“手術很順利,她的生命安全沒有大礙,但是因為嗓子被濃煙燻衝的太久,以後想要說話兒怕是會有難度。”
說話兒會有難度?周冉緊攥了下手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醫生你的意思是,她以後不能說話了嗎?”若是能注意,就會發現周冉說著話兒,聲音卻是帶著點不明顯的顫抖。‘
周華寧一貫的好嗓子,平日裡就愛跟著電視裡的節目歌曲哼哼,有空了甚至還希望唱歌給四月聽,她是那麼喜愛她的嗓音,周冉無法兒想象要是周華寧知道自己不能說話的話兒會是什麼模樣。
醫生單手扶了扶眼鏡,冷靜的說道:“她的聲帶被煙燻的過度,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要想恢復怕是希望渺茫,不過……。”
周冉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他的腦子轟的一下全是白,最後只剩下邱躍那張得意又怨毒的臉,他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如何維持那樣鎮靜的表面去面對周華寧,明明她就沒有錯,若不是自己,若不是自己三番兩次的假好心,假心腸,大概邱躍也沒有那個機會去傷害她,明明說好了要護著她的不是嗎,那麼他現在又是幹了些什麼?
眼前一片恍惚,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衛生間,摸摸自己冷靜得有些可怖的眼角,周冉努力扯了下嘴角,伸手掬了一捧冷水讓自己稍稍平靜下來,但是心中的火卻是越燃越旺,就像分離了一部分靈魂出來一樣,那個優柔寡斷的周冉被分隔到了半空中。
眼看著那個被分化出來冷靜到極點的少年如何頂著那張冷淡的臉去和他們說話,他的世界似乎變得只有他自己,周冉看著他手指嫻熟的按下蘇耀的號碼,嘴巴努動幾下,抬腳便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