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娣再度有了切身的體認,也暗中自我警惕,不要犯下先入為主的偏見與偏好。
滕洛微眯起眸,俊雅的五官彷彿罩上一層冰霜,沉聲道:“沒什麼可以說的,請你讓開。”
“原來你不是啞巴。”夢娣放緩語調,像是鬆了一口氣。她真的打算,若他再不出聲,就要使用手語和他溝通。
她的名字、說話的口吻以及激動時挑起眉梢的細微小動作,在在勾起滕洛那段亟欲完全塵封埋葬的不堪記憶。
既然他不願回憶過去,為何不經意得知她的姓名後,內心深處總有一道聲音驅使他在同一時段來到這裡,只為證明她確實存在,卻沒勇氣進一步確認她的身分?
他不應該被往事牽引、迷惑,做出連自己都無法理解且多此一舉的事。
夢娣無懼於他會凍傷人的冷漠態度,執意問出個所以然來。“你那樣莫名其妙盯著我看,我總有權利知道原因吧?我又不是公眾人物,值得你特地來店裡看我一眼,就心滿意足的離開嗎?”
遇上不平等、不公平的情況,她往往都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縱使很多人認為她太熱心,也有人覺得她太雞婆,然而正負兩面的評價都不會影響她的作法,也不會改變她心中所謂的正義!
從她懂事以來,她就一直是這樣的個性,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在乎的人,她絕不輕易妥協。
對於她幾近指責的質問,滕洛無動於衷,他收回視線,無聲地越過她。
“等一下……”夢娣怔愣須臾,不敢相信他竟然一聲不吭的就走掉了。顧慮到自己離開工作崗位太久,她沒有再追上去。
下次他若再像前幾次那樣正大光明的“偷看”她,她會考慮報警處理。走回打工的咖啡店途中,夢娣兀自在心中盤算著。
星期六一早,滕洛穿著名牌運動服獨自到常去的健身中心,打了兩場泰拳。
中午時分,運動結束,他衝了個冷水澡,換上黑色休閒服,然後驅車前往辦公室閱讀國內外各大報,留意全球經濟金融走向。
他心無旁騖的投入工作,一般人眼中乏味無聊的數字,他總是可以看上大半天而不厭倦。
直到辦公室門外響起敲門聲,稍微打斷他的專注力,滕洛抬起頭,尚未允許對方入內,門便被開啟。
他合上資料,不動聲色的靜待來訪者露臉。
一名五十歲出頭的貴婦笑意盈盈的走進偌大的辦公室,衝著他露出溫柔慈愛的笑容。“洛,你果然在這裡。”
滕洛冰冷的俊顏掠過一絲訝異,隨後立即起身,離座迎向她。“媽,你怎麼來了?”
“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可是你都關機,我想,你一定又一個人關起來忙過頭了,所以就直接來找你。”路品蘭牽著他的手,一起在待客區的沙發上坐下,眼中淨是寵愛光采。
聞言,滕洛取出手機開機檢視,螢幕上顯示三通未接來電的文字訊息。“對不起,早上去健身中心時關機,事後也忘了再確認。”他輕聲致歉,態度尊敬。
路品蘭將他的手握得更緊,柔聲道:“你不需要道歉,媽沒有怪你的意思。”
滕洛輕輕揚起嘴角,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告訴過自己,他可以辜負憎恨全世界,但只有她的意思,他不會違逆,就算她要他的命,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與其說他當她是母親,不如說是恩人還更貼切。因為她,他從此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再也沒有人會笑他、看不起他……
“特地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滕洛的心和表情一樣是柔軟的。
“可以陪我散散步嗎?”路品蘭徵詢他的同意,從來不使用高壓姿態逼迫他順從。
“當然。”滕洛淡然一笑,毫不猶豫的允諾。
等他收拾好物品,母子倆愉快上路,步出公司朝熱鬧的地區信步走去,享受難得悠閒的相聚時光。
傍晚時分,夕陽將天空染上一片橙紅豔紫,交織成如夢似幻的美景。
路品蘭挽著兒子的手,心頭十分驕傲安慰。
十五年的光陰轉眼即過,當初蒼白瘦弱的孩子,如今已長得高大迷人,然而,眉宇間的憂鬱漠然卻未曾消失,教她無比心疼與自責。
他們走了約莫五分鐘的路程,便聽見了喧囂的聲響。
“好像在辦活動,好熱鬧。”路品蘭暫且拋開低落的情緒,提振起精神。
“嗯。”滕洛輕聲回應。
“一起過去看看。”路品蘭循著音源的方向,邀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