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說?”在臨老九的記憶裡,駱家老爺很是疼愛駱舫遊這個閨女,她喪夫歸家,老爺子該是萬般歡迎才是。
悠悠然,好半晌青梅方吐出一句:“這門婚事老爺當初是不同意的。”
“是舫遊堅持要嫁?”可……為什麼?
望著房內跟四個老男人談笑風生的大小姐,青梅好不心疼,“大小姐說,她管不了自己的腳,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她得找個人嫁了,嫁了便死心了,徹底死心了……”
那一句“徹底死心”重重擊打在臨老九的胸口,他的肋骨都被擊碎了,一陣陣地抽痛。
用嫁人逼著自己徹底鬆開無望的愛,他究竟將她逼到了怎樣的絕境啊?
他痴痴地杵在原地發怔,身後的賀夫人悠悠然丟給青梅一抹讚賞的笑,那樣深邃……
“最後一次警告你!”舫遊指著他的鼻尖一字一句地告訴他,“若你再在我煮酒待客的時候說些怪話,做些怪事,我就讓竹哥把你從這裡扔出去。”反正竹哥一直看他極不順眼,非常樂於將他從樓上直接扔到江裡去。
“只要你肯讓我送你回駱家大宅,你把我扔進海里都可以。”他抱著一副苦難讓我背,地獄由我下的凌雲壯志。
沒想到他纏起人的功夫絲毫不遜色於她啊!不會是被她纏久了,練就出一身追人纏人的高深內功來了吧!
“臨一水,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回不回駱家大宅與你何干?你內疚是不是?覺得是你讓我駱家大小姐做不成了,成了現在的賀夫人是不是?”
她攤手一笑,讓他看清楚現在的她是何模樣,“我現在過得好好的,沒什麼委屈,可沒什麼悲傷。不用遵從夫君,也不用看公婆姑嫂的臉色,我過得不錯,所以你不欠我什麼,你大可以滾去下一個碼頭,別再來煩著我了。”
“可你總需要一個家。”
她是女人,她需要愛,需要被關心——雖然從前她追著他滿天下跑的時候,他並沒注意到這一點。可他現在注意到了,不會太晚吧!
舫遊翻了一記白眼,忽然發現大半年不見,臨老九像是變了個人,居然對她用起了懷柔。從前,他似乎連給她個好臉色都是為了麻痺她的警覺,好趁機逃走。
“臨老九,我問你,什麼是家?”
“家?親人們聚集在一起——就像我家那樣。”真要他去描述家的模樣,他才赫然發現其實他對家的定義也挺模糊的。
“你說的是建在駱家大宅旁邊的臨家府邸嗎?”她雙臂抱懷,好笑地看著他,“請問你一年……不!請問你十年中回家幾次?”現在信誓旦旦地勸她回去,他自己還不是四處為家。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他動了氣,“我那是給誰害的?若不是因為某人,我用得著過這種流浪生涯嗎”
“從上個冬天開始,我便沒再跟著你,你又回過家幾次?”想拖她下水?門都沒有。
“那不是因為……因為……”
因為我在找你,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打死臨老九,他都不會親口對她說出自己如今漂泊的原因。
好吧!家這個話題暫且不說,“可身為女人,你總需要有個男人陪在身邊保護你,關心你,愛你。”
“嘔——”
不只是舫遊,在場的青梅姑娘和臨守身全都抱在一起吐個痛快。很難想象這樣的話居然出自臨家九爺的口中,聽著怎麼如此酸得慌。
舫遊開始懷念從前那個不給她好臉色看得臨老九,那時候她儘管欺負他。現在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臨老九,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一步步跟他擺事實,講道理。
他孃的,真煩!
“聽著,臨老九,我不得不再提從前——我追在你後面十多年的時間,沒男人,我不照樣大江南北地跑了下來,且日子過得很是不錯。之前我倒是有過一個男人,可那日子不怎麼樣,實在不怎麼樣。”總之一句話,“嫁我也嫁過了,不再是沒人要的老姑娘,目前我新寡,而我十分滿意現在的身份和生活——哪邊涼快,你就哪邊待著去。”別再煩她就對了。
“可你不能一輩子這樣過啊?你現在還年輕,那些附庸風雅的人一半看中你的酒,一半看中你的人。你還能瀟灑一段時間,等你人老珠黃的時候怎麼辦?誰養著你,誰寵著你?別人都有兒女圍繞膝下,你就孤苦無依獨自一人多悲慘!所以,跟我回駱家大宅,趁著自己年輕讓你阿爹趕緊給你覓一位上門女婿,這樣你才能……”
上門女婿!上門女婿!他還是盼著她把自己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