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約而同地呆了呆,急忙低著頭搶上前去,掀起帳簾。
“臉色這麼差,出什麼事了?”夜天凌俯身審視卿塵,似是餘怒未消,面色峻冷駭人。
衛長征回來時,卿塵吩咐他只准報四個字:一切平安。夜天凌回頭掃了衛長征一眼,衛長征上前單膝一跪:“長征知錯!”
夜天凌冷然道:“你真是大膽了。”
卿塵急忙握住夜天凌的手:“幹什麼為這點兒小事拿長征出氣?話是我讓他回的,你儘管找我便是,不過現在我累了,你讓我先歇一歇,再和你解釋。”說著抬眸示意衛長征先行退下,免遭池魚之殃。
夜天凌回頭怒瞪她,眼底那鋒銳卻微微一軟,伸手輕撫她的面頰。卿塵貪戀著他掌心的溫度:“四哥,我敵不過柯南緒,要破燕州還得請左先生來。你讓李步回合州吧,免得再生是非。”
夜天凌聲音冰冷:“柯南緒傷了你?”
卿塵笑笑:“我沒佔上風,但他也算不上贏。”
夜天凌道:“他昨天能衝破我玄甲軍的攔截,的確是個好對手,可惜此人需留給左先生,我已派人去合州了。你在帳中好好休息,若再讓我看到這樣的臉色,我就立刻送你迴天都。”他語氣斬釘截鐵的,叫人不敢反駁。卿塵知道外面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乖乖閉上眼睛,想到件事情復又睜開:“對了,我剛才和鞏思呈……”
她話未說完,夜天凌手掌蓋到了她眼睛上,她被擋住了視線什麼也看不見,但卻感覺到夜天凌輕輕一笑:“我聽到了,‘我的話便如凌王親口所言’,本王豈會拂王妃的面子?放心睡吧。”
卿塵眼前被罩著的黑暗微微一亮,夜天凌起身,揮手熄滅了燈火,帳中復又暗下來。卿塵看到他頎長的身影一閃出了大帳,她靜靜地瞅著微有淡光的前方,臉上還覆著他手掌的溫度,身旁還都是他的氣息,側耳細聽金柝聲寒,鐵甲冰劍戎馬金戈的軍營夜裡,她在這一刻感覺到細微而分明的幸福。唇間不由自主地竟漾開淺笑,透過靜謐的光影細細描摹他微笑的模樣,彷彿有流水湛湛,三月芳菲的美,照亮她清柔的眉眼,微瀾一漾,媚雅似水。
此身應是逍遙客
左原孫於第三日下午到了燕州,鞏思呈與他舊有同窗之誼,不料在此相見,既喜且驚。喜在左原孫一到,柯南緒佈於燕州城外的奇陣指日可破,驚在究竟凌王用了什麼法子,竟能請得左原孫效命軍前。
左原孫長袍閒逸,兩鬢微白,仍是一幅機鋒沉穩的氣度,見面與老友略敘舊情,只說此次是為柯南緒而來,似對其他事情毫無興趣,也絕口不談。
卿塵這幾日被夜天凌禁足在帳中,無聊之下每天推算那奇門遁甲十八局。八卦甲子,神機鬼藏,順逆三奇六儀,縱橫九宮陰陽,她雖小有所成,但有些地方總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是以左原孫剛剛見過夜天凌等人,便被她請來帳中仔細請教。
左原孫倒不急著開解她的疑問,問道:“聽說王妃和柯南緒較量過一陣,那柯南緒陣破琴毀,險些大敗而歸?”
卿塵想起那晚在橫樑渡,仍舊覺得僥倖,搖頭道:“只能說我破得是柯南緒的琴,當時還有湛王相助。如今布在燕州城外的陣勢仍是那陽遁三局,柯南緒不再以琴御陣,陣勢一成,步步機鋒,我便無法可施了。”
“柯南緒恃才自傲,從來自詡琴技獨步天下,他以琴御陣是因自恃無人能在七絃琴上敵得過他,王妃使他敗在此處,比破了他的奇陣更能亂其心志。”左原孫隨手抽了柄長劍,在地上畫出一道九宮圖,揮灑之下已布出柯南緒用來防守燕州的陽遁三局。
卿塵專心看著,隨口問道:“先生似乎對柯南緒十分熟悉?”
左原孫半垂著眼眸,手中長劍“唰”地劃出一道深痕,所取之處正是陣中元帥甲子戊所在的震三宮:“此人乃是我左原孫多年前引為知己之人,亦是此生唯一恨之入骨的仇人。”
卿塵一怔,抱歉道:“先生似乎不願提起此人,是我冒昧多問了。”
左原孫緩緩一笑,抬眸間春秋過境,那抹原本深厲的恨意皆在一瞬的失落中寂淡,如歷盡千帆的江流,風平浪靜:“王妃何出此言,我與柯南緒之恩怨牽涉瑞王,平時不願提起,是怕有人無事生非,並非不可對王妃說。當年我身是瑞王府中幕僚,柯南緒少年才高名滿江左,時人知有我左原孫必知柯南緒。他來伊歌拜訪於我,我們秉燭暢談天下事,言語之中甚為投機,當真相見恨晚。我因欣賞他的才能,將他引薦給瑞王,瑞王十分重用他,他也盡心輔佐瑞王,賓主盡歡。誰知其後不久,他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