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從這個角度而言,他確實不如陳珈,他沒有她那種為了活著可以委屈到極致的韌性。
他好奇這樣一個女子若有權勢去做一些事情,她會想做什麼?繼續經營花坊活著賭坊?“假如你能離開質子府,並有一定權勢,你想做什麼事情?”
陳珈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人活得相對公平一點。”
公平,是一種理想狀態,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一種能夠依靠律法保護的公平。
看見謝濟軒吃驚的眼神後,她解釋說:“我只希望讓人活得有點盼頭,懂得付出努力就有收穫。農民種地,播種之後長出糧食,糧食換來能夠維繫生活的物資,而不是被人搶走糧食,依靠賣兒賣女來生活。”
謝濟軒讚許的看著陳珈,心道:看不出她竟那麼有理想。她和花落說過的那些言語都是認真的,她開花坊確實有著改變行業規則,為妓提供更好環境的心思……
陳珈話才出口就後悔了,她真是白痴,這個時代等級分明,老百姓在權貴眼中就是牲畜,談什麼公平。她活著那個時代都辦不到的事情,更何況這裡。
想到這一點,她急忙改口,只說希望老百姓付出勞動就有所收穫,不要被苛捐雜稅和土豪劣紳給逼死。
渴望公平是陳珈的一個心結,活在社會底層的那十年,她受到了太多不平等的待遇。成年人犯錯是因為選擇錯誤,孩子犯錯,多數時候是沒有選擇。
不完整的家庭,社會監管職能的缺失,讓太多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走上歧途。沒人指導他們該如何成長,社會大學給予他們的最後結果不是冰冷的手銬就是畸形的心理。
十年受人歧視的生活已經在陳珈心底烙上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她永遠不會告訴謝濟軒,她害怕他,怕他以身俱來的貴氣,那種東西她終其一生都學不會,模仿不來。
所謂予人公平,不過是她對上一世的自我救贖。
謝濟軒看不到陳珈內心深處,他單純的欣賞陳珈這份愛國之心,覺得他們有著共同的追求。
他的理想是協助太子昆讓南朝恢復以往的繁榮鼎盛,找出龍淵之匙,幫助讓太子昆登上王位,這是他實現理想的第一步。
他笑著把陳珈攬著懷裡,道:“還好你的理想不是母儀天下,你要的,我能幫你得到。”
陳珈苦著臉賴在了他懷中,心道:真傻,為什麼不想想什麼樣的權勢才敢說出護佑蒼生的宏願,難不成你助我東山再起,我送你權傾天下?
這一日,謝濟軒及冠,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這一日,陳珈以為自己早已選定離手,只等待命運的裁決。
若干年後,她才知道人生就像被風吹動的蒲公英,看似自由,其實身不由己。
秋風蕭瑟,兩人抱在一塊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情話,傻話,笑話。謝濟軒覺得自己抱住了世界,陳珈以為自己抱住了幸福,皇甫端白瘸著腿出去逛了一圈後,忍不住敲門驚醒了這對情侶。
謝濟軒不滿的看著皇甫端白,問:“什麼事兒?”
皇甫端白看了一眼被謝濟軒藏在身後的陳珈,道:“不是什麼大事。今日早朝,國主病重,命水西王監國。”
他的話語想秋日裡吹進的雪花,冰冷而殘酷的打斷了室內逐漸升溫的濃情。
北國國主身體康健,唯一的宿疾就是老寒腿。這種病只有當天陰下雨、氣候轉涼或受涼,才會犯病。即使犯病也不可能嚴重到無法早朝需要水西王監國的地步。
皇甫端白愉快的走了,他真的不是有意要打斷謝濟軒沉浸在溫香玉軟中的幸福時光。他只是太閒,不能去銀鉤賭坊廝混也就罷了,還要扮姑娘,裝瘸腿……這日子也過得太糟心了。
陳珈善解人意的說:“讓人去稟南宮裕,我已經醒來了!”
謝濟軒道:“不急,小白曾說螟蛉出現時,現有格局都會改變。我以為變化會從南朝開始,卻不想北國先變,南宮裕這是要幹嘛?”
陳珈問:“國主生病和南宮裕有何關係?”
謝濟軒道:“我看錯了南宮裕,他來北國十年,與其說躲避謝家,不如說換了一個戰場同謝家對抗。十年間,他不但摸透了北國的朝政,還掌握了改變北國三足鼎立局面的關鍵,真人才也!”
陳珈不懂南宮裕,他予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性格古怪、難以相處,她只看到他乖戾的一面,至於他老謀深算的那一面,她確實沒看出來。
她問:“什麼叫改變北國三足鼎立格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