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似在這個點斷出了個空白,若一耳邊只餘嬰兒的哭聲,顯得格外的淒涼。
尋常宮。
傾月緩步踏入大殿,卻沒見著素日皆在書案之後處理事務的季子軒。她一轉身便往閣樓上尋去。走到閣樓之下便見泰逢靜立在入口處。
泰逢頗為無奈的對她笑道:“宮主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去。”他接著撇了撇嘴,“今日一早起來便似發了極大的火,一直站在閣樓之上,不肯下來。方才我聽見上面有不小的動靜,想去看看,也碰了一鼻子的灰。”
傾月點了點頭。未來得及多想,季子軒便從裡面緩步走出。
“宮主。”兩人跪地行禮。
季子軒淡淡嗯了一聲,徑自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泰逢苦笑:“到底是誰有如此本事惹得宮主心情壞成這樣,竟連人都不想搭理了。”
傾月望著季子軒的背影奇怪的皺了皺眉:“你方才可看見,宮主的眼睛好似有些不對。”
“不對?”泰逢唇邊的笑冷了冷,“宮主習的是瞳術,兩百年前被蒼霄毀了一雙眼睛之後,他的眼還能對到哪裡去。”
所謂瞳術,便是依靠雙眼或是魅惑,或是威懾,或是直接對敵人進行攻擊的法術。季子軒傾心與此術,畢生的精力幾乎都花在了上面。
兩百年前,蒼霄廢了季子軒的雙眼,此舉無異於砍了馬兒的四蹄,斷了練武者的雙臂。
季子軒雖仍能感知周遭環境,但是於法術而言,他已經是半個廢人了。現在他所有的,不過只是一身強大的靈力與過人的機智。對上尋常妖物自是不打緊,可若要論單打獨鬥,他與蒼霄早已不能比了。
傾月聽了泰逢這話,眉頭依舊緊蹙不解。她擔心的是方才宮主的眉目之間似乎有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就像是與誰大斗了一場一般……
回到寢宮,季子軒關上門,立在門後靜靜站了一會兒。
他雙目依舊如往日一般無光,但瞳孔的顏色卻比平時還要黑上三分。
似是困極,他合上雙目,慢慢走向裡榻。未走幾步,他身形驀地晃了兩晃,膝頭一軟,竟直直跪倒在地,他忙扶住旁邊的立柱,一手覆手於臉上,掩住雙目。
須臾,指縫中便滲出幾許血淚。腥紅的血沿著手背滑過他的腕骨慢慢流入長袖之中。
歇了好一會兒,目中的疼痛漸漸隱去。季子軒苦苦一笑:兩百年的修行,為了今日一時心軟就此廢了。
他不該插手,但是感覺到那劫雷一記一記的砸下,猶如一道道催魂的符砸亂了他所有的理智與計劃……最後弄得現在如此狼狽,然而,即便如此,他亂了許久的心,此時卻安了下來。
“情根……”季子軒自嘲笑道,“到底還是沒斷得乾淨。”
獨自歇了沒多久,他便聽見屋外響起了輕細的腳步聲,他坐於床榻裡面,剛將隔簾放下外間便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宮主。”傾月行禮。頭沒有垂下,往裡榻望了兩眼。
“何事?”
傾月回過神來,凝肅答道:“安插在青丘的探子傳來急報,酸與鳥化作了人形。”
季子軒一挑眉。
前段時間才聽聞酸與鳥正在青丘與蒼霄一行在纏鬥,依著蒼霄和子檀的行事作風,怎的會由得酸與鳥破開神的封印完全甦醒……
聯想到方才有幾記劫雷莫名消失,季子軒便知道了原因。
而今人已救下,卻留了酸與這麼個大麻煩。上古妖獸一旦甦醒了一個,世間必定魔氣大盛,彼時其他妖魔破土而出的時日只怕是會越來越快。”
季子軒沉聲道:“速去招弟子回宮。”
傾月道:“宮主,何不像上次對付九蠻那般,我們只作壁上觀,讓酸與鳥與妖族為難,我們還可不借刀殺人,助酸與一臂之力,讓其滅了蒼霄,之後再除掉酸與……”
“此刀不可借。”季子軒靜靜道,“酸與而今已完全破開封印,上古妖獸之力不可低估,彼時他若將妖族重創,以我仙族之力定難以讓他伏誅,若到那時,九州定會生靈塗炭。誰也擔不起那個罵名。”
“是傾月莽撞,請宮主責罰。”
“罷了,我們與妖族相爭多年,如此衡量輕重早已習慣了。以後,咱們怕是免不了要與妖族有所合作,你作為四將之一,不管心中如何想,言辭上絕不可如此做表率。”季子軒道,“且去將尋常宮所有弟子都招集過來。雲渚呢?”
傾月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自上次與宮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