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笑嗔我一眼,搖頭。
我皺皺鼻子,衝他做了個鬼臉。
程錚屈指輕彈我額頭,低聲道:“若學得好,晚上有賞。”
我撲哧一樂,匆匆撂下一句“一言為定”便跟著逍遙老鬼走出廟堂,在竹樓前頭空地站下,一人手持一柄長刀,一招一式地演練起來。
我雖武功全廢,但經過幾年磨練,在武學上的領悟較之八歲吳下阿蒙的狀態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這幾天解了滿月蠱之後,又因為斗轉星移的緣故補了氣血,因此縱是單手手持刀也並不覺得吃力,跟著逍遙老鬼將長刀耍得虎虎生風。
逍遙老鬼雖已是耳順之年,然而寶刀未老,旋身騰躍都是乾脆利落,彷彿須臾間跨躍了幾十年的時光。蕭家刀法雖然剛猛凌厲,然而她出招時面上卻蒙著一層似嗔似笑的小女兒家情態,似是喜悅又似是悵惘,卻不知這刀法後面,又有怎樣的一段風流韻事了。
因蕭家刀法大巧若拙,逍遙老鬼又不當真指望我揮舞著大刀上場殺敵,是以三個時辰之後我便學得差不離,逍遙老鬼就此收了勢,又將要領口訣說與我背牢,待一切交代停當了,便拉著我們二人轉去寨子正中的廣場,與苗家眾人一齊慶祝我們成親十日、蜜月達成,順便為我們送別。
藥先生端著酒杯坐到我身邊,挑著眉毛看著我壞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就格外需要看緊一點,這才十天不見,整個人簡直和脫胎換骨一般了!”他又探頭看看程錚,嘖一聲,“少爺當真好雄風!”
我瞪他一眼,另起話題:“聽逍遙老鬼的意思,你是打算在這兒養老了?”
藥先生一笑:“你們年輕人心懷天下,我就不跟著添亂啦!少爺的醫術機關已盡得我真傳,我的藥王谷也毀了,中原再無需我留我之處,我還回去做什麼?待在這兒曬曬太陽,偷師一下蠱術幻術多好!大不了待你們將魔教剷除之後,我再回中原遊山玩水去。”
我嫉妒得直哼哼:“先生您還真會撿便宜啊!”
他笑,又嘆:“我被關在藥王谷十幾年,你也只陪了我四年。現在也該我放放風、和人聊聊天了!更何況少爺照顧你一個人就已經十分麻煩了,再加上我這麼一個老混蛋,一旦出了事,要他先救誰去?我還是識相些,不惹麻煩了吧。”
我嗤一聲,擺手笑道:“說不過你,你願意待哪兒就待哪兒吧,說不得你還能老樹開花,發揮餘熱,嫁個熱情大膽的苗女呢。”這麼好的皮囊,若不發生點什麼,豈非太過浪費?
藥先生面若桃花地捏了個蘭花指,嬌羞道:“討厭,人家早就嫁給青囊了!”
我表示噁心得不得了。
在苗疆過了最後一夜之後,我們便浩浩蕩蕩地離開了烏頭峰,走官道一路向北。
我與程錚在前頭並轡而行,小魚和她兩個師姐妙葉、妙萼卻是頭一次出遠門,一路上見著什麼都覺得新鮮,落在後頭嘰嘰喳喳笑聲不斷,襯著身上銀飾的清脆響聲,卻彷彿是隨身帶了一隊黃鶯般熱鬧有趣。就這樣日出趕路日落投宿,倒也不覺路途遙遠艱辛。
到得第五日上下,頭頂突然響起熟悉的鷹哨聲聲,程錚凝神聽了片刻,便撮唇呼喚小鷹落在馬鞍上。解下紙條展開,念道:“初十會涼州。……向靖聲發來的。”
我想了想,低聲問他:“涼州毗鄰邊塞,出關既是大漠,你說……這次會不會和塞外寒鴉有關?”
程錚搖頭:“諸事不明,不便猜測,還是靜觀其變為妙。”
我點頭同意。
隔日,向靖聞的飛鷹傳書也跟著追到了。程錚展開檢視,卻見上面只寫了涼州、鴉首四個字。
我不由一喜:“看來塞外寒鴉是找到了,難不成這寒鴉也是指一個部落,鴉首是指他們的頭目?……向靖聲當真手眼通天,從咱們離開還不到兩個月,他竟已找到塞外寒鴉,且與他們接上頭了?”想了想又蹙眉道,“他叫咱們趕去涼州,怕也是想到這提示來得蹊蹺,想再追問些什麼吧?……我覺此人雖非大奸大惡,但也不能以權力誘惑於他,不然,說不得便是第二個東方厲。——他若是再追問起來,我便將那十六字判詞悉數推到墨潛身上吧!只說是墨潛臨死前手書報復之舉,被我上次回去時無意尋見,因不能確認,便就什麼都沒說。”
程錚贊同點頭,道:“也好。”
此事之後,我們倆又湊著頭商量了幾句,將在涼州可能遇上的情況悉數分析了個遍,自覺算無遺策了,才轉頭招呼小魚三人快馬加鞭,趕到附近城鎮中替她們買了漢人的衣裳換上,又各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