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王放下手中的紙,直視她道:“朕很好奇,如此身世的你,是如何習得一身好舞藝的?”
染袖心中一跳,正要回話。坤王擺擺手道:“別告訴朕是跟宮中舞坊學的,舞坊的水平朕十分清楚,固然精湛,卻與你的舞風完全迥異。一名出身低微的小小宮女,是如何擁有如此高超的技藝的?”
染袖壓下心中的警惕,沉著地回道:“稟坤王陛下,奴婢初入宮時,除了學習禮儀之外,還跟宮中舞娘學過一段時間的舞蹈基本功,只是因為各種原因而沒能進入舞坊,反而被安排到廚房工作,只是奴婢十分喜歡跳舞,從未停止練習,故才有瞭如今的成就。”
“是嗎?自學成才?”坤王不置可否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染袖低下頭,她剛才所說的並不是謊言,在穿越不久,自己就對這具身體原主人入宮後情況調查了一遍,因為性格懦弱,被人踢來踢去,原本有機會成為舞童,卻被人設計去了廚房。後又因為表現良好而有了伺候嬪妃的資格。
坤王又問:“鬥舞上的三支舞都是你所編?”
“是的。”
“這麼說,你也算得上一位奇才了。”坤王的聲音毫無起伏,完全聽不出此話是褒是貶。
好在他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只是說道:“這些暫且不提了,你獲得鬥舞頭名,為曦國爭得榮譽是不爭的事實,有功就該賞。朕賜你紫金令,憑此令可擁有直接覲見朕的資格。”說著,示意太監將東西遞過去。
染袖雙手接過令牌,行禮謝恩。同時暗自舒了一口氣,眼前這個男人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狀似順理成章的對話,卻像已經洞察了一切。
坤王又道:“三代官身的封賞需要五年後兌現,朕已經將文牒寫好,五年後你拿此令來換取印鑑即可。”
染袖再次謝恩。
坤王又打量了她一會,突然道:“朕調查過你這幾年在宮中的行事作風,低調而忠主,性格溫婉,處事謹慎細心,以煊……乾王對你偏愛有加,你卻從不求名分。如此不喜張揚的你,卻參加了此次鬥舞比試,並一舉獲得魁首,與你之前的低調大相徑庭。朕不認為你完全是為了出風頭和那筆巨大的財富,你真正想要的是問昭金牌吧。”
染袖眼中閃過訝異,同時臉上也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了這一情緒。面對什麼人就用什麼應對方式,這一向是染袖的行事準則。坤王顯然比乾王要細心精明得多,她不認為自己能裝傻,反而不如實話實說,看坤王有何計較。
“你不願意成為乾王的嬪妃。那麼最終的目的就是——出宮。”坤王淡淡說道。
染袖跪道:“奴婢不敢欺瞞坤王陛下,奴婢確實有此打算。”
坤王點點頭,臉上冷淡如常:“你不必害怕,朕並非想探究什麼。乾鑫宮與坤焱宮相互監察,卻不會隨意干涉對方的內政和後宮事務。朕今天之所以如此說,是想提醒你,若想在五年後安然離宮,就不要讓乾王愛上你。”
染袖輕聲道:“乾王怎麼看上奴婢這樣卑微的宮女?坤王陛下完全不必有此憂慮。”
“乾王從未對任何女子上過心,但朕知道他一旦動心,就容易感情用事。”坤王徐徐道,“朕其實並不反對你成為乾王的妃子。但你一心想出宮,這就意味著將來不能輔佐他,甚至會成為他的障礙。所以朕提醒你,今後儘可能地疏遠他,否則五年後你絕對無法順利出宮。”
坤王到底知道多少內情?他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她有這個魅力讓乾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做夢吧。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坤王得出這樣“可怕”的結論?她只不過是一名小小宮女啊!
染袖沉默了一會才慎重道:“奴婢知道了,多謝坤王陛下提點。”
“嗯。”坤王重新拿起筆,道,“今日召你來主要就是賜你紫金令,沒有其他事,你回吧。”
染袖應聲退出偏殿,原來那名太監還在外候著,見她出來便領她出宮。
待染袖離開,坤王又抬頭看了看門口。剛才他一直在觀察這名小宮女,自進殿以來就表現得中規中矩不曾有絲毫失儀,看似拘謹,實則應對自如。這也正是她不同一般的地方,一般宮女首次覲見,無一不是戰戰兢兢,表情惶恐,更不用說剛才他一直在試探她,話題轉換之間,她沒有慌亂,也沒有獲得賞賜的驚喜,如此雲淡風輕,不急不躁。
坤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眼中閃過幾分興味。
她,確實有讓以煊另眼相看的資質……
回到雲舒宮,染袖發現裡面有些冷清,問過鬆韻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