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2 / 2)

小說:斬情絲(原名:棄後) 作者:片片

這一生最快樂的幾日吧,在黎兒面前,她不會把我當做沈墨,而是雲晉言。

我很想讓這種口子長一點,再長一點,可它終究是到頭了。

我看到她髮間的簪子慢慢變黑,那將子上刻了一個“黎”字,是沈墨的字跡。那簪子的質地亦很特別,我遣人去查,是西南極其珍貴的木材,百年才長一小節,幾乎百毒不侵,帶在身上可驅毒。

可黎兒的簪子,已經化作純黑,毒氣深重。

她讓我喝下解毒的血,我喝了;她問我暗衛是否還在,我散了;她拿著軟劍一劍劍刺向我,我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只要她在我身邊,只要她不再恨我,我什麼都可以補償他。可她拿劍尖指著我的心口,我知道,一劍穿過時,我再見不到她。十幾年來藏在心底的那句問話,終是問出口,我想知道她是否愛我,愛我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我未曾參與的那六年。

她沒有直接回答,她說黎兒的一生是個笑話,那我的一生,又何嘗不是?她走了,我跟上,我說過再不會放她走。

在北宣門,她眼裡一片平靜,找不到波瀾,看不清愛恨,她拿著鳳印,高高舉起,狠狠摔下,我覺得那血紅的鳳印,便是我的心,她曾經將它用雙手捧住,慢慢焙暖,如今砸在地上,支離破碎。

那一瞬問我明白了,黎兒,真的死了。

我的黎兒只會對我笑;我的黎兒生氣了,哄哄便會好;我的黎兒最怕我疼,比她自己疼還難受;我的黎兒小心翼翼地護著鳳印,守著我和她的承諾。

她說得對,我的黎兒,早被我親手殺了。

我聽到許多人的尖叫聲,驚恐的、詫異的,卻沒有擔心的、難過的。我原以為早被世人遺棄,不經意間將為數不多關心我的人趕盡殺絕,時至今日,我真的如父皇所說,成了孤家寡人。

原來,我從來不知愛為何物,不懂如何去愛。

那次大變,我昏迷了三個月,醒來之後身子完全垮掉,常年纏綿病榻。我遣人去查過黎子何的行蹤,來人回報說她被沈墨帶走了。

沈墨闖皇宮時已是重傷,有人估算過,他兩次重傷,一次重病,即便他內力驚人,短時間內撐著身子恢復起來,時日一久,必定倒下。

魏公公說我昏迷第三日,平西王便送上最後一粒解毒丹藥和平西王印,附上一封信。

那信我看了,八個字:一一姓季,兩不虧欠。

我撫著黎兒的字,心如刀紋,卻是輕輕地笑了,吐出的血染了黑字,被我連連擦掉。她寧可自己中毒,也要撇清一一與我的關係。

我拜託皇叔去查他們的行蹤,皇叔去了半月,回來說在風國邊境,有人曾見酷似一一的孩子,帶著盲眼的女子出行,卻只有一次,再未見過。

“那沈墨呢?”

那時春光正盛,已經是黎兒離開的第二個年頭。我坐在勤政殿的書桌前,眺望不遠處剛剛修好的紅彎殿,不經意地看向皇叔。

皇叔微微皺著眉搖頭,“不知,查不到。”

我壓抑住咳嗽,翻看暗線來報。謝千鐮交出平西工印後帶著數十名親信隱匿於西南各大山頭,據傳蒐集各類奇珍藥草,結果如何無處可查,可數月後一眾人等在去往風國的路上消失。

我搖頭苦笑。其實他們二人的生死,從來與我無關。

我還是會在冬至點丘紅燈籠,會在春日看桃花盛開,會在夏日靠在北湖的大樹底下,會在秋口踩著後山枯黃的樹葉嘎吱作響,心裡空落落的疼痛,找不到依託。

不記得我重病的哪個年頭,那日應該是冬至吧,我記得我點了漫山的燈籠,笑著喚黎兒回來。接著我看到楊柳依依,花開正盛,穿著豔紅衣裳的女子對我盈盈淺笑。我心中歡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微微不安地道:“黎兒,其實… … 當年,你認錯人了… … ”

“認錯了?”黎兒不解地皺著眉頭,隨即釋然笑道,“哈哈,認錯就認錯嘆,和我長大的人是你,和我一起玩耍的人是你,我愛上的… … 也是你… … ”

“真的?你不怪我騙你?”我鬆了口氣,仍是有些緊張。

“不怪不怪。”黎兒擺了擺兩手,笑著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伸出一隻手,甜甜地道,“跟我走吧,我等你許久了。”

我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愜意,重重點頭,牽著她的手往前走,接著,便看到奈何橋底無聲流淌的忘川之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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