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西方一些看似旁門左道的醫者也有登門,開出的方子光怪陸離,黑狗須白孔雀翎,碾碎了煮水。宮漓塵萬不能讓瓏月喝下那些東西,幾聲盤問便將人扔出府去。瓏月是病了,且迴天乏力,但是,他不能讓那些人為所欲為在瓏月身上嘗試。
予取予求 (6)
倒也有些據說不出世的神醫,一臉的仙風道骨,給了人們無盡的希望,張口便是下狠藥開頭顱。狠藥下了,卻使得瓏月整個身體僵硬痙攣,差點兒就沒了氣息,誰還敢再讓他試開頭顱?
還有人來說,攝政王乃是中了邪,必須開壇做法三牲供奉。在院中焚香祈天,又手執桃木劍在瓏月的房間內揮舞亂刺一番,符紙貼得滿屋且燒了一堆,還是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北莫瑾也從宣國送來了最頂尖的醫者,仍舊……一聲嘆息。
漸漸的,前往攝政王府要求一試的人越來越少,直至後來,所有的人都知道,攝政王……命不久矣。
唯有那份剛剛注入瓏月身體中的強大內力,久久蟄伏,一絲絲損耗著,才讓瓏月撐著一口氣。
試問,一個人如果吃不進東西,補不進藥,僅靠一些偶爾能灌進去的湯湯水水來維持,且身上的傷再好的藥也不癒合,還已經開始潰爛猙獰,她還能撐多久?
那強悍的內力本就不屬於瓏月,在還沒有完全接納的情況下,抽絲剝繭一縷縷損失著,又能支撐多久?
試問,一個人如果日夜不眠不休,也同樣不再進食,僅靠些清水和藥維持著清醒,靠著心中一股意念凡事親力親為,不再願意錯過與瓏月的任何接觸,他又能撐多久?
他消耗的不僅僅是體力內力,還有他的心神,而時間,也同樣消耗著他的希望,消耗著他心中支撐自己不能崩潰的期盼。
蘇慕顏的崩潰就在眼前,一句句聲嘶力竭的呼喚,直至眼淚哭得乾涸。那雙眼睛偶爾瞥向他,怒火似乎要將他焚滅,若不是瓏月在身邊,若不是喬易在中間道盡了利害,他恐怕不會放過他,恨不得食他血肉。
而溯,懊悔自責之餘,他也在恨他。恨他無視瓏月心中的傷痛,仍舊對她下了重手,恨他只為自己心中信念,卻將瓏月逼向了絕路。
但是,溯卻有著與瓏月一樣的善良與寬容,每個夜晚,他都會堅持把蘇慕顏帶回去,將瓏月單獨留給他。
最起碼,每個夜晚,瓏月仍舊屬於他。
宮漓塵將瓏月輕輕抱起,自己倚靠在床頭,敞開衣襟,讓瓏月趴在他身上。或許只有她身上仍舊散發的溫暖可以讓他暫時擺脫絕望,可以讓他暫時不再那麼恐慌,他真的害怕一個不經意之間,瓏月就會這樣悄悄離開他。
哪怕瓏月淡淡的呼吸灑在他胸口,他也不敢睡,生怕自己一旦閤眼就會失去所有,沒有最後留給他的話,沒有原諒。
月,我並非要打傷你,曾經那些重傷你都能堅持下來,這些傷痛……你其實不會被打倒,對不對?
月,我並非要質問你,只是想證實你心中有我,不會恨我,其實你仍舊愛著我,對不對?
月,你其實並非真的要全都放棄,你不捨得,對不對?
月,重新開始好不好?不要那麼殘忍,不要用悲劇來化解這一切……
予取予求 (7)
一聲聲的呼喚,他相信瓏月會聽見的,他相信瓏月的善良不會在旦夕間化為烏有,她或許只是累了,或許只是需要時間平復心中的傷痛。
可是,太久了,實在太久了,久到讓他恍惚間以為就這麼守了她一生,等老了一顆心,等枯了滿眼的淚。
那毫無起色的傷,那屢屢讓他產生錯覺以為已經消失了的呼吸,那身上不易察覺卻依然在變冷的溫度,上天聽不見他的祈禱,瓏月也聽不見他的呼喚……
……
在溯看來,這場人禍其實可以避免,在他看來,這幾個人根本還沒有走上一條不歸路,可是,事情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也說不清楚。
他痛恨宮漓塵打了瓏月,但他也知道,那些傷遠不可能致命。而當時宮漓塵只說要給她些記性,讓她以後莫要再任性,他便信了,他如今恨的是自己。
他痛恨帝景天一意孤行毀了瓏月的清白,但是他知道,其實終算下來,帝景天才是遭逢大禍之人。而他有些不明白,瓏月本就是攝政王之尊,在北瑤,用清白來衡量她都可以實屬大不敬之罪,清白之於北瑤的女子,無非只是一件送與最愛夫君的禮物而已,瓏月為何會如此傷心?他如今也只恨自己,沒能保護好瓏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