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帶宮漓塵走了,不能再出意外,不能……
背後傳來輕微的響動,瓏月的聽覺似乎放大到了極點,突然轉身,一抹熟悉的飄然藏青,仍舊那麼步伐款款,仍舊雙手攏袖。
垂斂著眼眸,沒有失明的惶恐,淡然邁步,他可以什麼都不需要聽。
瓏月笑著上前幾步,突然,頓住了腳。那夜燭光昏暗,撞了牆之後的紅腫仍在,可是……宮漓塵,你何時白了鬢角?
他才只有二十出頭,平添了些許蒼老,無端更加幾分滄桑,曾經一個局還要讓他付出多少代價?!
“漓塵……”身後一聲驚呼,眼角瞥見一縷明黃慌張跑過。
瓏月猛地快移幾步,徑直擋在宮漓塵面前,雙手握上他的手臂,將匆匆而來的納蘭瓏馨擋在了身後。她的男人,誰也不能碰,更何況是納蘭瓏馨?昔日主子也不行。
宮漓塵還是略有一驚,似乎感覺到瓏月的手指有節奏的按動幾下,這才靜下來微一低頭,“靖王夫宮氏,見過陛下。”
瓏月愕然之後不禁笑開,靖王夫宮氏?這等自稱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不再是屬下也不再是臣,只是她的夫,僅此而已。宮漓塵必也算到,他能出了冷宮,也就是她恢復身份的時候。
而納蘭瓏馨聽到這話,腳步猛地如釘在了地上,一臉惶然看著宮漓塵,半天才開口道:“……漓塵,你的頭髮……”
“陛下,靖王王夫的耳朵如今聽不清晰,眼睛也看不大清,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陛下見諒。”一旁楚潯跪倒解釋道。
瓏月忙著裝一臉震驚,那眼中的心疼卻是真的,不管這個訊息聽多少次,都無疑次次扎進她心中。
“怎麼會……”納蘭瓏馨卻是真真的震驚,突然大喊開口,“沉洛,去宣御醫,讓所有的御醫都到朕的寢宮等候!”
“不必了。”瓏月斷然拒絕,雖說真想知道宮漓塵的身體如何,可是納蘭瓏馨的意圖太明顯,帝王的寢宮,那是隨便去的麼?“王夫的病,我自會帶他醫治。若是陛下有心,就請過幾日待王府修葺好了,讓御醫到府中醫治吧。”
納蘭瓏馨憤然看向瓏月,深吸了幾口氣,卻最終還是嚥下,“也可。”
“還有,如今王夫傷病在身,恐怕日後不能再為陛下效命。若是陛下有用人之處,還請陛下差人吩咐我便是。宮漓塵乃是王夫,在後宮住了數月已是不妥,未免落人太多有毀清譽的口舌,陛下還是別再招他入宮了。”瓏月又一次加碼道。
而如今的納蘭瓏馨,多少也能算個有些自律之識的君王,她也知道自己所做是有不妥,而之後,宮漓塵已經成了這般,她也不可能再差他做什麼事。
靖王夫宮氏 (6)
只是,宮漓塵是她的影……如今……已經不是了麼?
瓏月句句話沒有她反駁的餘地,當年是她下的聖旨將宮漓塵嫁至靖王府,其實從那一刻起,宮漓塵就已經算不得她的影。
最起碼名義上不是,而如今,已經徹底不是了麼?
看著瓏月扶著宮漓塵慢慢走向宮門,她身為一國之君不是麼?為什麼沒有留下他的理由呢?他在後宮中住了數月……雖然未再見面,為何他這一走,她才感覺到,自己又成孤家寡人了呢?
……
將宮漓塵從租來的轎子中扶出來,瓏月仍舊掩不下心中的激動,他當著納蘭瓏馨的面承認是她的夫,從此,他是她的夫,再也不是帝王影。
楚潯那套傳音入密的功夫她沒法學,她沒有半點內力,就算是現在開始修煉,如此高深的技巧,沒有幾年也運用不起來。
幫著宮漓塵邁過門檻,見他還是四下張望了一番,問道:“你就住在這裡?”
話剛落,眸光突然落在院中一人的身上,遲疑了許久,思索了半晌,才略微肯定問道:“溯?”
停了一下,又像是解釋自己的猜測,“你身邊……也只有他總是一身黑衣,你既然沒事,他也應該沒事……那個白衣的人是誰?沒有武功,必不是帝景天,是竹真麼?”
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人對答,而瓏月知道,楚潯此刻並沒有傳音給他。還是那個傲氣的宮漓塵,哪怕聽不清,也只當有人答了他,哪怕看不清,仍舊努力辨認著周圍的人。
他不願做瞎子聾子,不願讓別人用異樣或者同情的眼光打量他。
“是。”一邊說著,一邊握起宮漓塵的手,在他手心慢慢寫道,你猜的都對。
“那就好。”
“瓏月,他是……?”竹真遲疑了半天才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