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開始想晴音的事情。
他是怎麼離開福王府的?為什麼會叫著裴乾一塊兒來找我?裴乾是否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因為利用和欺騙,我對他很是失望,甚至非常決絕的對他的告白加以嘲諷。現在想起來,那時是偏激了點。
我該明白的,他那麼做,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按著我的性格,本是不該那麼激動地,可偏偏,那時的自己,明明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理解,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許,當初我對他抱了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當夢被打破時,才會控制不住自己,才會完全拋棄了理智……
尤記得那天的黃昏,他的臉隱在黑暗中,直到我離開,都沒有看清過他的表情。如今再見,往昔容顏不再,如今這張明妍的臉,再不屬於那總是帶著陽光笑容的晴音,而是雲國的遲安紅葉。
那張與連邯相似的臉,終是在我的一番話後,永遠消失了……
迷迷糊糊中,剛翻了個身,就聽的“撲通”一聲,驚得我立馬就清醒了。
一扭頭,只見裴乾正扒拉著床沿從地上爬起來……
“記得你原先睡覺挺老實的啊,這回怎麼掉床下頭去了?”我嘲笑著。
他默默地看我一眼,沒吭聲。
站了一會,他憋出一句話,“姐姐,你能不能往裡靠靠。”
我打眼一看,頓時有些尷尬——我什麼時候跑床中間了,竟然是我將他擠下去的麼……
一個晚上,裴乾掉下去六次,而淺眠的我也被吵醒了六次,睡眠不足的我惱火不已,可一對上他可憐兮兮的目光,又不忍心大聲斥責他。折騰了一次又一次,將近天亮時,已變成了我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最後他無奈的嘆口氣,老實的回自己的小客房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習慣了的山谷生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自晴音和裴乾來後,緋惜花不再像以前一樣纏著我,雖然在人前他還是擺出一副老樣子調侃我,卻總是動口不動手,更別提晚上偷入我房間了。
而晴音,該怎麼說呢,也許是關係過於尷尬,雖然我還是想把他當朋友一樣親密無間的相處,可曾經的隔閡卻是再難填補好的。也許那次我的話是真得傷了他的心了,雖然他見我時還是很溫柔的笑著,這笑中卻再沒有那種暖暖陽光的味道,總是如輕紗般縹緲。
他這般的客氣而疏離,我又如何能厚著臉皮示好?
我開始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學醫上,新時代女性麼,就該以事業為重,再說了,我也實在是閒得發慌。
我本就對生物有著特別的愛好,如今學起中醫來,認藥草記方子倒也是得心應手,只是把脈的水平太差,什麼認穴施針更是不敢下手,氣的翩昊直說我是朽木不可雕。
相對的,明明是我的‘陪讀’的裴乾倒是學得飛快,也許是習過武的原因,這小子比我可膽大多了,學針灸時直接拿針往自己身上扎,背起藥譜來也是麻利的緊,讓一向嚴苛的翩昊也連連點頭,甚至起了收他為徒的念頭,可裴乾說自己已有師門,竟然很乾脆的拒絕了。
二月底,西門雪接了衙門的信,要去天水查案子,葉晚也決定同去,二人走後,淚漣漣的月瀟在韓曉娟的一番鼓動下,也收拾了包裹偷跟了去,繼續她的萬里追夫長征記。
月瀟走後,月然這丫頭倒來的更勤了,對我的敵意也不再那麼明顯。開始我還有些不解,後來有次見她趴在客房的窗外,望著裡面喃喃自語:“哎呀,音哥哥和裴乾那小子都好好看哦,可是花哥哥也很好看,我到底嫁給誰比較好呢……唉——好難選啊……”
當時我就一個念頭,幸虧韓曉娟沒向這丫頭灌輸什麼一女N男的思想,不然我看她就要三個全追了……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四月,正當我以為生活就會一直這麼平靜過下去的時候,和孟宏羽聯絡的信鴿在一個清晨飛入了我的房間,小小的銅管裡,塞了一張不大的紙條……
看完紙條,我才明白,這段難得安逸的生活,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
腦子裡很亂,那些熟識的面孔一個個在腦海中旋轉,我只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身邊,總是離不了欺騙與傷害……我該相信這紙條上的話麼,又或者說,同是朋友,我該相信誰,又該懷疑誰呢……
沒有答案,是的,沒有答案。
只是,這趟天水之行,怕是免不了了。
思慮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