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楊公子了,事辦完了雜家還要儘快趕回去復旨,就不多做打擾了。”
楊鯤鵬挑挑眉,心說我這個小人物這太監都能認出來,果然事先調查的仔細:“勞公公跑了一趟,本該備些謝儀,無奈我與殿下一路匆忙,可說是身無長物也絲毫不誇張。如今也就只能和公公說一句有情後補,今日提點之恩,殿下必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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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這麼說?”
崔有德回宮覆命其實就是找程奎覆命,將今天的事從頭到尾說完後,程奎那張總是嚴肅緊繃的老臉竟然露出了開心的笑意。
“是,那位楊侍讀確實是如此說的。”聽程奎問,崔有德立刻躬著腰回答
“嗯……雜家明白了。你下去領賞吧。”讓崔有德不明白的是,明明剛才還是一副笑模樣,聽了他回答,程奎忽然又陰下了臉,一甩手讓他下去了。可崔有德哪敢多嘴?行禮之後,倒退著退出去了。
房中無人,程奎一手端著茶,一手敲著桌面。
今天放出去試探的其實有三批人,其中就是崔有德帶來的回覆得他的心。倒也不是他天真到會認為趙璞真記著他的什麼恩情,畢竟,這只是場面上的客套話而已,可是至少從這些話裡能夠知道趙璞表不願與他為敵,或者至少現階段的表面上如此。相比起來趙瑞的反應是淡漠,根本拿不準他在想什麼。而趙琨……
程奎握著茶杯的手不由得捏緊了!
原本皇帝重病,且病到上一刻在喘氣,下一刻說不準就會駕鶴西歸的程度。但這事情也是巧了,從確定了三個皇子的名單開始,趙永康的病情就開始轉好,到趙璞進京,這位病弱的皇帝已經能夠自己起身吃飯,並且處理簡單的政務了。
但即使皇帝病好了,大臣們也不能將三位皇子重新趕回各自的親爹身邊去。一是不能失信於天下,二是皇帝的身體現在好了,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又倒了,還是早些確立後嗣,防患於未然好些。
但既然趙永康的身體還算不錯,至少能夠支援個一年半載的,那這選嗣的事情就可以慢慢來了。實際上,從眾王子入京開始,他們就已經在接受考驗了。
在這一點上,趙璞的表現確實是有些過分成熟了,他前幾年和“北狄拼殺”(誤傳)之事現在還偶爾被說書藝人提起,誰都以為他是個天生勇力,行為魯莽的孩子。可誰知道他竟能忍得住寂寞疏離,甚至每日堅持枯燥的禮儀學習。要知道,他被隔離的時間可是最長的!
這讓文官們不由得在他身上打上了“城府頗深”的標籤。
而實際上別看文官們總是歌頌著我主英明,可實際上除了昏君,文臣最討厭碰上的就是英明的君主!因為英明的君主同時也表示對朝政對國家強大的控制力!君權的強大,勢必表示著文官的權力被擠壓!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如趙永康這樣的,不英明可是也不昏庸,有些渾渾噩噩,耳根子軟,性子平和的皇帝……
皇帝是他們的君主,可是文臣最喜歡卻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以表示自己的忠誠,而是駁斥君主的行為,以表示自己的剛直和操守*!
而兩天前,十五歲的平王之子剛進京住進小院的當天晚上,就不知為什麼和伺候他的小太監打了起來。這還不算,聽說他一邊打還一邊咒罵“這世上的事情就是你們這些太監搞壞了的!”。
他罵的這句話,絕對是重點中的重點!他這明顯是在貶太監,以向文官示好。訊息傳出後,倒是贏得了少數大臣的好感,可惜,程奎比文臣們的反應更快。
當天晚上伺候趙永康湯藥的時候,程奎眼睛裡“不小心”流出了淚來。程奎可是從小將趙永康帶大的太監,可以說皇帝和他的感情頗深,當即追問程奎發生了何事。
程奎假作不情願狀將趙琨的表現說了出來,然後道:“老奴知道,殿下說的並非是老奴,而是那不曉事的小混帳,可是……老奴……”
說話留三分,趙永康雖軟弱,但畢竟是當久了皇帝的人,這裡邊的事他自然是明白的。當即嘆了口氣,拍了拍老太監的肩頭:“程奎,放寬心吧。”
皇帝是個念舊之人,他如今已經八分確認要是趙琨接了帝位,程奎得不了好,況且這孩子表現得太過急躁,甚至可以說急功近利到醜陋。首先便把他從自己的名單中劃了下去……
至於最後的豫王之子趙瑞,十八歲的他既沒向文官示好,也沒向程奎表示善意。隔離院中的時候,也沒有耐心學習禮儀,而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圍著他的那個病弱的侍讀打轉。所以態度如何只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