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凍終於丟盔棄甲,春天以她柔和嬌豔的身姿呈現在世人面前。下了幾陣春雨後,荷塘裡的水滿了,堤上的柳枝點點淡淡的綠意,夾雜在石中的一叢叢迎春花,喜迎春色,一朵朵黃色的小花迎著朝陽,連帶太湖石也有了生機。
馨兒迎著朝陽,沿著荷池慢跑著,時不時閉上雙眸,深吸了口氣,像是聞著了淡淡的清香。荷池邊的一叢小竹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側頭問小玉道:“奇怪了,去年還是紫綠相間的,今兒為何全是紫色了呢?”
小玉笑回道:“小姐這是紫竹,它剛生出時本是綠色的,被霜雪降成的紫色。”
馨兒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觀音菩薩居住紫竹林,原來它身邊的竹子也是修成正果的。”
回到東昇閣,聽得李二來報,蘭桂宏有事找她。她忙換上衣服到了書房,人未見聲先聞,叫嚷道:“爹,你找我?”
蘭桂宏坐在書桌前正在寫著字,見馨兒進來,擱筆囑咐道:“馨兒啊,你姥爺沒了,爹要去奔喪,你好生在家待著,知道了嗎?”
馨兒對從未謀面的姥爺毫無所覺,立在蘭桂宏面前,撐著桌面,詢問道:“爹,那你要去幾日?何時回來啊?”
蘭桂宏眼光上仰,思慮道:“此地到揚州一個來回需半個來月,爹還要去找絲廠談今年收繭的事,估計得四月才能回來。”
馨兒算了算,立在蘭桂宏的椅後,抱著蘭桂宏驚聲道:“一去就二個多月啊?爹我會想你的,你不在家期間,有沒有需要我做的事?”
蘭桂宏側頭笑睨道:“你呀,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做好大小姐,我就獻天獻地了。生意上的事自有陳伯看著,夥計們也都會各盡其責。沒什麼可擔心的,爹最不放心的還是你啊!”
馨兒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道:“爹你放心,我蘭馨兒是決不會給蘭家抹黑,也不會給你抹黑的。再說了我走在大街上,也沒幾個人知道我是蘭家大小姐,我……”
蘭桂宏擔憂地道:“聽著就讓人擔心,你還想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不成?”
馨兒捏著蘭桂宏的肩,笑辯道:“那能啊!爹你這樣不對啊,對自己的女兒怎麼能這麼沒信心呢?”
蘭桂宏無奈的搖搖頭,又叫來陳保仁交待事宜,馨兒退出了門。一到院子,就笑嚷道:“YES,今天的老百姓,真呀麼真高興啊……”
江南的春天是被雨滋潤的,河面飄起了水霧,讓遠處的景色若隱若現,加上綢密的細雨,讓青瓦人家、小橋水閣像柳絲一樣在風中微動。時不時一個穿著蓑衣的船孃,富有節湊地搖動著櫓,晃動一江春水,晃動著水墨江南。
成棟從鋪子回來,走在沿河長街上,美景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此時他想像著,如果馨兒穿著一身桃紅色的裙裝,撐著小傘立在幸福橋上,一定是婉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踏著水霧而來。
“哥,哥,怎麼喚你沒個反應啊?”成昔濃眉微皺,上前拍拍成棟的肩,見成棟如夢方醒的樣子,戲笑道:“哥,你不會思伊人,宛若水中央吧?”
成棟扯了扯嘴角道:“你這是打哪來啊?若是實在閒的慌,出門去尋找新的合作人,今年咱們大幹一場。”
成昔邊走邊道:“行,正想到外面散散心,我也是該獨擋一面了。後天我就起程,你就在家等著收繭吧!”
兩人剛一進門,聽得僕人賀喜道:“恭喜二少爺,賀喜二少爺!”
成昔不以為然地道:“我有何可喜的?”
僕人笑道:“二少奶奶有身孕了,老夫人正派人去找你呢?”
成昔卻淡然地道:“找我有什麼用?又不是長我肚裡。”
成棟嘆氣看了一眼成昔,挽著他的肩道:“走,老太太定是高興壞了,連哥也要謝你,你為咱李家立了一功。”
成昔只是淡淡的一絲欣喜,那也純粹是因為家族而高興。同時又覺著很悲哀,自己將永遠困在這個圈圈裡,擔負起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那怕是心裡萬般的不願,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兩人剛一到房門口,就聽見滿屋子女人的聲音。老夫人與崔可音坐在客廳裡,見成昔進門,老夫人欣喜地道:“昔兒啊,你要當爹了。”
成棟也向老夫人及崔可音道了賀,崔可音羞紅著臉低垂著頭。成昔懶散地坐在椅上,淡笑道:“娘那你多照應著點,後天我就出門了。”
崔可音抬起了頭,臉上有絲失望。成棟插口道:“既然弟妹有了身孕,還是我去吧!”
老夫人也稱是,成昔翹起二郎腿,悠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