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順著緊貼的臉頰,一滴滴流入我嘴角。
“小蝶——嗚嗚——對不起!”我內疚地擁緊他,“別生人兒的氣。家貓也有性子野的時候呢!”(大蝦:這什麼破比喻啊?)
“真是,我和爹都擔心死你了。他還去城外找你去了呢!”
“啊?老爺子——呃——韓相公他去城外——”
忽然,感覺到擁著自己的手臂驟然僵硬,我住了口。詫異地直起身子,順著小蝶漸漸變冷的目光望去——
狐狸一臉故作的鎮定,但那四處亂瞥的慌亂眼神還是出賣了他挺得筆直的腰板兒。
小蝶目光不善,稚氣未退的青澀面上出現了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探究與戒備。
“這位哥哥是——”他轉頭看我,竟讓我頓覺渾身一涼。
“呃——”我頭皮發麻,尷尬地瞥一眼狐狸。瞧他竟然也是那副小妾見主母的懼色,比我輕鬆不了多少。
“其實——”
“什麼?”小蝶傾身,牢牢地鎖住我的目光。
我肝顫,趕忙飛快地垂下頭,任額前的劉海遮擋住自己閃爍不定的眼神。雙手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扯起衣角來。
“那個,他其實是——”我鬱悶,這話到嘴邊,怎麼就是說不出來呢?是被小蝶的氣勢給鎮住了?還是我以前就是個“夫管嚴”呢?不得而知,不得而知啊……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啊?”一抬頭,發現小蝶望向我的目光中厲色更重,那冰冷的震懾力,是我從沒見到過的。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來,我一驚,急忙跑到蛇哥床前。
“蛇哥,你沒事吧?啊?”
聞言,那雙深陷的眼抬起,百般柔情哀婉地望向我。幽幽的深潭,像黑夜的夢境,帶著巨大的磁場,向我徐徐地述說著深情與切意……
唉!差點忘記了。蛇哥大人也等著我發話呢!
誰知我剛欲開口言語幾句,身後的小蝶便幾步跟上,立於我身側。
“人兒,咱——表~~~~~~哥的病情怎麼樣了?”他俯身,把口中那句“咱表哥”說得抑揚頓挫。
仰起臉,卻有看見不遠處的狐狸也邁著他的小碎步畢恭畢敬地來到床旁。
好麼,能湊一桌了……
空氣凝固了。我像瀕死的魚一般掙扎在這猶如死水一潭的室內,呼吸艱辛。
腦中混亂不堪,各種各樣的畫面人物紛至沓來。
一會是花樹下彈琴的少女,一會兒又是大紅衣衫的深情楚楚,一會兒是蛇哥鐵青的面容,一會兒又是少年凜冽的目光……
亂!徹底亂了!
“呼——”冤有頭債有主!
“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呼——”不成功大不了——咱成仁!
“蝶兒!”我猛地起身,大喝一聲。
屋中三人的目光霎時間匯聚到我臉上。空氣裡忽然出現了噼裡啪啦的爆鳴聲。
“蝶兒!”眾人各異的目光中,我決然地挺起胸脯,攥緊雙拳,一步一個腳印地站到他面前——
“蝶兒!有些事,既然發生了,你就要勇敢去面對!哀傷沒有用,怨恨也沒有意義。在人生的道路上,對於挫折磨難。你要拿出你男子漢大丈夫的氣魄來!學會包容,學會接納,學會體貼,學會賢惠,學會不嫉妒,學會……”這好像不是男子漢該學會的事兒啊?
“人兒——”小蝶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難言的情愫,緩緩地,他再度抬起頭,那雙清澈動人的眼睛,又一次與我相遇——
“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很平靜,很詭異的平靜。
我啞然,心中響起了不祥的鼓點。
可是——看那一紅一白兩個忐忑落寞的身影,我知道我已經無路可退。
“我想說——”一鼓作氣,“我決定要和你們三人在一起!”
終於!終於講出了這心底最深的願望。可,為何?沒有一絲回應?
本應該猶如平靜湖中投下的巨石一般啊?卻為何這般靜謐?
我木然地望向那個陪我數千載的男子,他只是垂著頭,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不是醋罈子嗎?不是很容易受傷嗎?那現在這又是……
“小,小蝶?”我嘗試性地喚他。
依然沒有回應。
一直緘默的狐狸終於有些按捺不住。
“小蝶!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