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推門而入的小蝶。
“咦?人兒,你怎麼起的這麼早?”他俯身,將盛著清水的木盆放下。“我剛剛給你打的洗臉水。”
“哦。謝謝。”
“怎麼了?臉色這麼憔悴?”他關切,趕忙伸手過來要探我的額頭。
“我沒事!”輕輕握住他的手,我強打起精神綻放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唉!又能怎麼樣呢?即使心底再痛,即使神色再黯然,又能怎麼樣呢?我終究是沒能抓住那隻手,放開了它,失去了他。即便此刻,我已心如刀割,又有誰會知曉呢?
韓子非今日要去京城的分店運一些藥材,原本是要我和小蝶一同隨行。而我藉口身體不適外加照顧表哥,所以就留在了客棧。小蝶雖擔憂我,卻無法忤逆自己的父親。(韓子非為了培養接班人,所有的買賣活動都要小蝶在旁。)終於在一步三回頭中,出了門。
靜靜地站在蛇精大哥身旁,看著他安然沉睡的臉,終於不再如往昔那般緊繃,輕輕抿著的嘴角也有了絲絲笑意。我安心多了。
“好像受了很多苦呢!”我一邊低喃,一邊替他掖好被角。
凝視片刻,我抬手輕輕覆於他額前。汩汩的熱流從我周身渡入他還很虛弱的軀體。須臾不到,他青白的臉色已經泛起了紅光。
累了,我也很累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我邁出房門。出門那一剎,卻還是忍不住回頭一望——
“睡吧!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身體似乎已經虛脫,但我卻絲毫沒有睡意。像脫了線的木偶,我茫然地徘徊在街頭。
街上人來人往,街上熱鬧喧譁。
可惜,一切的繁華總歸都是別人的,與我這個沒有過去的靈魂絲毫無關。
我怎麼了?
心被誰掏空了嗎?
身邊的世事,兩旁的路人,大地的浮沉,滄海桑田,一切都變得那麼遙遠,那麼遙遠……
可是,偏偏正午的陽光那麼刺目,還帶著和煦的暖。照在身上臉上,終於讓我有了一絲尚在人間的感覺。揚起頭,迎著光亮,我輕輕眯起了眼。
轟—— 一大幫不知從何而來的人群忽然蜂擁而來,呼喊著,推搡著。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把茫然失措的我捲入其中。
“飄香院新來的頭牌——”
“絕色美人——”
“現在喊價呢!賣今晚第一夜!”
“……”
像漂泊在海面上的一葉扁舟,我隨波逐流地隨著人群湧到了飄香院內。
鮮豔的幕圍高掛著,昭示著幕圍之內必有新奇。
幕臺下黑壓壓一片人海。男女老少,達官顯貴。
呃,等等!男女老少?!
我愕然。這妓院賣頭牌第一夜,這些女子跑來湊什麼熱鬧?而且——我環顧一下四周,貌似還是女子居多。
這年頭,怪事真是越來越多。
“哈哈,大傢伙別急。別急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可別唐突了咱們的美人!”一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嬉笑著遊刃在眾人中間。
一看就一老鴇!俗稱雞頭!
“張媽媽!快點兒吧!”一個一身大綠絲綢的,呃,老年女子,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濃郁的銅臭味兒。(大蝦:她這是赤裸裸的嫉妒!因為某人從穿過來到現在就沒見過一兩以上的銀子。)
我暈!大奶,就你這樣的,你還想對人家小姑娘……嘆息復嘆息,咋舌復咋舌!
“就是!快點兒吧!本郡主都等快一個時辰了!”
什麼?還有郡主?這幫女的,都抽什麼瘋啊?!
“好吧!”某老鴇終於點頭,隨即抬起胖手,使勁兒拍了兩下掌。
刷——幕圍滑落。
高高的幕臺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單薄挺拔的身影。大紅的衣衫,如瀑的長髮。
狹長嫵媚的雙眼,一靜一動自然生情。美妙精緻的臉孔,性感撩人的小紅唇,皓齒飄香。
優美的脖子,半裸的香肩,魅惑煽情的蝴蝶鎖骨,弱柳扶風的小細腰。修長勻稱的白皙大腿,半伸在衣外。擋不住的春色氾濫,誘惑成災。
他不言,他不語,只是低斂著那副渾然天成的俊美眉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僅僅是幾個不經意的呼吸起伏,便叫人魂飛魄散。
“吸——”眾人倒吸冷氣。
“吸——”眾人狂吸口水。
“吸——”我比別人多吸了一下。因為我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