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片刻,雲景韶仍然是溫和地笑著,慢慢道:“曾經有人說,很羨慕,那二人。”
雲玖轉頭看向這個少年老成、溫潤如玉的公子爺,自己誓死效忠的主君,從小就是這樣一副溫和婉轉的笑意,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卻是誰都不許也不能知曉。
“我說,你真的不打算下江南了?”
“嗯,不去。”悠悠的話語。
“放得下心?”
雲景韶看了他一眼,笑:“又不是兒女情長的事,有什麼放不放得下的?”
雲玖橫了他一眼:“兒女情長扯太遠了,分明是你自己湊上前去攬得一身麻煩!”看見白衣公子眼中一怔,沒好氣道,“不要以為我在這棠山腳下枯守十年就什麼事都不知道,如你這般無能之人,有甚麼事是藏得住的?”
雲景韶一怔,復而苦笑,轉頭望向夜空,神色複雜。月色如銀,說多情是多情,說無情亦無情,天地原不可抗,從來都是世上的人,不甘心不情願地,任意作想。
“你說得不錯,我既然無能,那邊的事,自然由不得我來扭轉乾坤,那孩子,我確是在意得很,但是他的事,終究因了無緣二字,再怎麼煩愁,也是徒勞無益。”
“萬一被吃掉了怎麼辦?”雲玖湊到他耳邊,眼色變深,語氣半是邪氣半是陰鬱,口中吐出的微微熱氣輕拂雲景韶兩鬢垂髮。
雲景韶微微一笑:“他並非沒有骨氣之人。”
“像你一樣?”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卻來得沒有著落,雲景韶聽不明白:“嗯?”轉頭看去的時候,人已不在,獨留風聲夜色,月光清透,花香暗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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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司空……嗯哼……司空……”斷斷續續的嬌聲軟語伴著布料或是其他什麼東西相互摩擦的聲響,透過窗紙細細簌簌隱隱約約地傳出來,夢簡站在廊下,半垂著頭,默默地聽著裡面持續不停的“嗯啊”聲,良久,抬起一隻手,捂住半張臉,掌心又冷又燙,已分不清,臉和手,冰涼的哪個,燒燙的又是哪個。
熟悉的音色,狂豔的嗓音,狂豔的眼神,狂豔的人,硃砂一樣的毒蛇,啊,這樣形容人,很失禮呢。
呵……
呼吸,感覺不到。心又在哪裡跳動呢。
“司空……”靳越紅嬌喘微微,細長冷豔的眸中光彩灼灼,動作更加狂放,媚態縱橫,魅惑地低聲問道,“你說,我同他比,如何?”
司空涼一連冷靜,不予作答,靳越紅眼中閃過厲色,口中更加嬌媚:“司空……”
被逼無奈,司空涼惜字如金:“你很瘋狂。”
“呵!是嗎?”靳越紅豔豔地笑,玩得更火。夢簡在外聽著屋中聲響越來越大,想也知道靳越紅有多麼肆無忌憚,胸中堵滯,上下翻騰,心裡薄薄的一絲冷靜自語道:來已來了,並未失約,既然無人理會,就此不告而辭,也無甚不可。心意坐定,他轉身離開,殊不覺腳下跌跌撞撞,一路發出碎響。
司空涼聽得屋外細響,轉頭望向門窗,輕輕皺了下眉。靳越紅停下動作,扳過愛人的臉,眼對眼盯住,一字一句,以命令的口吻道:“看著我。”
司空涼看著身上的少年,一聲輕嘆:“知道他心裡怕你,所以故意讓他到這裡來,白日裡又撩撥我,好使他聽見你我歡好,是麼?”
“是,這又如何?”少年坦蕩而答。
“雖然十分刻意,又蠢笨了些,整治一下他,以平心中怒氣,倒也夠了。”司空涼眯起眼,“而且,葉初程素好湊熱鬧管閒事,他近日對他上心,自然會來看一眼,如此聯絡你前日當著他二人說的那些話,想必能將夢簡的過去猜個八九不離十。不管他二人關係究竟如何,以他二人的性子,必生嫌隙,再難好好相處,若這縫隙持續撕裂下去,只怕連葉初程南下而來的目的也要告吹。壞人因緣,折人前路,你這心,實在狠毒。”
“人心不過如此,我只是小小利用一下而已。又如何?”
司空涼伸手撫摸他細長柔滑的頸子,笑了一下:“不錯,你若做不到這一步,就不是我的小紅了。”
章之八 撩撥 終
夢簡埋首於柳樹慷慨低垂的繁茂枝葉間,大力壓住胸口也止不住劇烈的喘息,眼中掙扎愧責之色洶湧交織。
還是逃走了。
……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