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所有報刊頭版頭條新聞都是清廷退位的訊息,街頭巷尾的人都在唸著退位詔書的內容。南方獨立各省中,那些躲在家裡不肯剪辮子的人,也走上街頭找剃頭師傅。
滿街的店鋪悄悄的扯下龍旗,升起了象徵五族共和的“五色旗”,放眼望去,街巷樓閣,彩旗漫天飄展,宣示著綿延華夏三千年的**制度終於走到了勁頭,一個嶄新的共和時代已經誕生。
石大人衚衕的宮保府裡,袁世凱也命令心腹將他那根又細又黃的辮子給剪了。等到剪子過後,袁世凱捧著辮子哈哈大笑:“我辦新軍的時候,總覺得辮子礙事,但是今天真的剪了又覺得不習慣!也罷,剪辮子也算是鹹與維新了!”看了幾眼之後,袁世凱將辮子遠遠的拋了出去,哈哈大笑著走了出了門,仰天而歌道:“不愛金錢不愛名,大權在手世人欽。千古英雄曹孟德,百年譭譽太史公。風雲際會終有日,是非黑白不能明。長歌詠志登高閣,萬里江山眼底橫。”
這一刻,袁世凱意氣風發,再不復幾十年來戰戰兢兢的模樣,步履輕盈的像年輕人。
“哈哈,好一個大權在手世人欽,好一個萬里江山眼底橫!”楊士琦從外面走來,摩掌而笑道。
袁世凱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一笑道:“老夫聊發少年狂,讓杏城見笑了。”
楊士琦挑大指讚道:“宮保年方弱冠之時,就有此凌雲壯志,如今得遂少年時所願,真是可喜可賀!宮保這首十九歲時候做的舊詞,雖然不工對仗,不合格律,卻有一股自然流露的男兒豪氣,大丈夫之粗狂雄肆,唯有漢高祖的‘大風起兮雲飛揚’和魏太祖的‘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方可比擬!”
袁世凱笑著擺手道:“年少輕狂之作,徒為方家笑耳!杏城
倆人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北京城冬天凜冽的寒風也吹不散胸口的那團火焰,楊士琦竟然就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也絲毫沒感覺到冷。
“杏城此刻到了,必然是有要事吧?”袁世凱笑著問道。
楊士琦還沒說話,沈五娘就送來了兩個厚厚的軟墊子,又拿了一件海虎皮大衣要給袁世凱披上。袁世凱一努嘴,沈五娘會意的走到楊士琦身邊,親手披在他身上。
楊士琦急忙推辭,袁世凱堅決的將他按在凳子上,然後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底,鄭重的道:“杏城追隨我袁某人二十多年,受的委屈和苦楚有多少,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袁某能有今天,杏城居功至偉,當受袁某三拜!”
楊士琦一把扶住袁世凱,哽咽著道:“宮保這是要折殺我嗎?我隨宮保,非求富貴,而是盼著能追隨宮保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這二十多年,宮保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待我如股肱,士琦又怎能不為宮保肝腦塗地?今日功業已成,士琦喜不自勝,平生之願足矣!”
倆人想起這二十多年的宦海沉浮,幾次三番險些人頭落地,又想起此刻的榮譽,先是唏噓不已,然後又放聲狂笑。
沈五娘笑著道:“你們聊著,我吩咐廚房去搞幾個杏城先生喜歡的淮揚小菜!”
楊士琦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尷尬的一笑道:“失態,失態,今天是怎麼了?高興的有些痴迷了。”
袁世凱哈哈大笑道:“杏城,你這會兒來必然是有要事吧?”
楊士琦點了點頭,從袖筒裡掏出一份電報譯稿:“宮保,孫文來電。”
袁世凱看罷,臉上頓時沉了下來,冷冷的道:“卸磨殺驢啊,清廷一退位,就給我來這一套了!”
楊士琦冷笑道:“意料之中!”
袁世凱見他神色自若,忙問道:“杏城,把你錦囊中的妙計掏出來吧!”
楊士琦笑道:“把這份電報,送到報館去,讓所有的報館原文照發,也讓天下人看看,南方是群什麼貨色,斷了天下士人對他們的痴心妄想!”
袁世凱一拍桌子道:“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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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六國飯店
柴東亮一把將《申報》扔的老遠,大罵道:“幼稚!”
報紙上原文轉發了南方的電文。電文包涵了四層意思,首先是孫文願意按照前面的約定,辭去臨時大總統的職務,由袁世凱接替。
第二:臨時政府必須定都南京。
第三:新任臨時大總統必須在南京就職。
第四:新任臨時大總統必須遵守臨時參議院制定的一切規章制度。
虞洽卿也苦笑著道:“這是哪位高人出的妙計?定都南京?金陵王氣黯然收,南京早已王氣不再,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