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色』變。
孔元怒極,將面前書案拍得坍塌下去,“該死!宋軍竟然如此狡詐!我們中計了!”
他也很快想清楚其中蹊蹺。
宋軍士卒大多死在城牆上,要想蒐集數千甲冑、兵服並不是不可能的事。至於旗幟,那自然更容易了。
他當即下令道:“去宣幾個今日攻上城頭的將士過來!”
有親兵立刻領命而去。
只過十餘分鐘,這親兵便帶著十餘士卒進賬。
“將軍!”
眾士卒紛紛跪倒在地。
孔元陰沉著臉問道:“你們在城頭和宋軍交戰,那些宋軍援軍戰力如何?”
眾士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後有人遲疑道:“稟將軍,那些宋軍的援軍和我軍廝殺者並不多,好似大多數人只是在旁邊搖旗吶喊,還有人連城頭都不敢上。”
“可惡!”
孔元更是怒極,摘下自己的頭盔重重砸在地上,“可惡!”
帳內的元將們也是怒不可遏,有人站出列道:“將軍,我請命出戰,拿下梧州!”
孔元在帳內匆匆踱著步,過數分鐘,才止住,卻是擺手,道:“也罷,既然被他們用詭計拖延半日,也不差這一晚了。在夜『色』中攻城頗有不便,不過是徒增我軍傷亡。既然阿里海牙元帥還在和宋軍周旋,沒有潰敗,我們明日再拿下梧州城也不遲。”
請命出戰的將領聽到這話,只得又退回去。
孔元眼中怒火未消,又道:“接令,明日清晨大軍出征,踏平梧州!梧州城內……雞犬不留!”
他實在是怒得不行,覺得羞恥。而這種憤怒,只有屠城才能夠宣洩出去。
“是!”
帳內眾將紛紛拱手領命。
梧州城頭。
完顏章眼中滿是血絲,臉『色』疲憊,但還是站在城頭上,沒有離開。
他麾下的女真兒郎都死在這裡,他也沒打算活著離開。用他的命,換取女真興盛的一線生機,值。
起碼對完顏章而言,這很值。
這輩子,他為金將、元將、宋將,但他的心,始終都在女真族內。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女真族。
為麾下女真兒郎的『性』命,他當時在碙州投降宋朝。而此時,為女真的未來,他甘願犧牲這些女真士卒,還有自己。
被元朝鐵蹄踏平的金朝已是煙消雲散,他們女真想要再度興盛,實在是太難了。
任何機會,他都得牢牢握住。
“完顏將軍。”
在完顏章發呆時,秦寒忽然從城下走上來。
完顏章回過神來,回頭道:“軍師怎的來了?”
秦寒道:“梧州城至多守不住明日了,我打算離開,前來向你辭別。”
他臉『色』淡漠,好似並不覺得臨陣脫逃是什麼羞恥的事。或者說,他壓根沒有打算和這梧州城共存亡。
女真士卒是棋子,可以亡。而他,是佈置這盤棋的人,怎會讓自己陷於死地?
他還需要將這盤棋接著下下去。
完顏章也並沒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輕輕點頭,“好。”
秦寒拱拱手,轉身便走。
“軍師!”
走出幾步,完顏章卻是忽然喊出他。
秦寒回頭。
完顏章道:“軍師能否在皇上面前給我帶句話,我完顏章甘願和梧州同死,只求皇上日後若能光復宋朝,給予我女真族一片休養生息之地。”
秦寒深深作揖,難得的恭謹,“這件事,秦某可替皇上答應你。梧州萬卒,換女真百年平穩。”
完顏章雙手揖到腰間,“多謝軍師了。”
秦寒點點頭,又轉身,往城下去了,身影漸漸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夜『色』,愈來愈深了,有綿綿細雨落下。
城頭不到千數的女真士卒,在這細雨中,漸漸的『迷』蒙起來,再也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