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那句話他也聽到了。
誰都沒想過輕舞竟然會是梧州人,更沒想過輕舞竟然會以這般決絕的方法對待秦寒。
聽這將領請示自己,破軍副宮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之前秦寒說要毒殺城內百姓,他尚且可以做到不出聲反對。但現在要他下這樣的命令,卻是讓他糾結萬分。
即便他往年總是在破軍學宮內苦修,卻也同樣做不到秦寒這般殺伐果決。
那畢竟事關著數萬乃至上十萬性命。
然而眼下,這件事情破軍副宮主又必須得拿主意。
整個重慶府內的新宋人中,現在也只有他才具備這樣的威望了。
殿外將領和士卒都是等候著破軍副宮主的意思。
殿內又是沉寂。
最終,破軍副宮主只道:“先讓將士們都撤守府衙吧……這件事,我需得請示攝政王定奪。”
他終究還是做不到下令毒殺城內的百姓們。
而要是有段麒麟傳令則是不同。
起碼他心中會有個理由寬慰自己。
那將領竟也是稍稍鬆口氣似的,然後連帶著士卒離開。
破軍副宮主又看向殿內秦寒、輕舞的屍體,不禁重重嘆息。
輕舞最後那句話他也是聽到了的。
輕舞殺秦寒,是因失望,也是因不願看到秦寒繼續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
但輕舞此舉對新宋的影響卻是太大。
這個在武道修為上展現出不俗天賦的女子,能算是奇女子,但終歸還是過於感性。
她殺秦寒的時候,顯然並沒有想太多。想的,僅僅只有制止秦寒而已。
這能怪輕舞麼?
破軍宮主不知道。
只知道對輕舞並沒有什麼恨意。
畢竟輕舞也算是他們這些人的得意門生。
唯有的,只是痛惜而已。
不管是秦寒的死,還是輕舞的死,都讓他們痛惜。
直過去好半晌,破軍副宮主才對粗眉毛老頭說道:“將秦小子還有輕舞的遺體帶下去吧……”
說罷,他自己向著書案走去。
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有什麼用。秦寒和輕舞都不可能再活過來。
破軍副宮主縱是覺得輕舞此舉過於“自私”,也不至於對著輕舞的遺體去怒罵。
他走到書案後坐下,提筆給段麒麟寫信。
手有些抖。
以他的修為都露出這副模樣,可想而知他現在心境是多麼的不平靜。
待信寫完,粗眉毛老頭等人已是將秦寒、輕舞兩人屍體抱出去。
破軍副宮主叫來士卒傳信。
然後坐在大殿內發呆。
重慶府百姓造亂,再有輕舞斬殺秦寒的事情,他都在信中寫明,沒有要瞞段麒麟的意思。
段麒麟雖非破軍、鬼谷兩宮宮主,但是是少主。
破軍副宮主也只能算是他的屬下。
這是他必有的忠誠。
而且以他在破軍學宮中地位,當初支援段麒麟他定然也是有表態的。在這個時候,自不會再生出什麼其他心思。
城內。
在街道上到處鎮壓百姓的瀘州軍相繼收到軍令,緩緩向著府衙內收縮。
這倒是讓得重慶府內忽然間安定許多。
雖瀘州軍僅剩不到兩千人,但這些軍卒鎮守府衙已是足夠。百姓們到底是各自為政,很難有強攻府衙的膽氣。
只重慶府也遠遠不能說再在瀘州軍掌控之內。
他們僅僅只能佔據著府衙而已。
有少許百姓想要衝進府衙,也最終都被他們所攝,不得不各自退去。
重慶府幾近淪為無主之城。
兵,是新宋的兵。
百姓,卻是大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