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竟有些顫抖。我回過頭,福全已是跟在我的身後。南懷仁仍是定在那裡,完全沒有回過神來的狀態。想想也能理解他的感受,自進京面聖之後,他與福全的交情於我們眾人之中是最好的。剛剛從進門起,福全都沒有正眼看他,也沒有給他任何解釋。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猜測福全,但他肯定察覺出與我的掉包有莫大的聯絡了。當下覺得其實他挺無辜的,不要再把他扯進來了罷!於是笑道:
“呵……《卡儂》我還沒有彈完呢!把琴調好等我回來!”說完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大步的出了門。
又上了福全的馬車,與他面對面的坐了,不禁對著福全自嘲道:“唉……前兩次坐你的馬車都沒什麼好事,這次總歸能讓我享受一下了吧!”
福全聽了我的話有些氣結,但也不好辯駁什麼,看了我半天,又轉眼死盯著馬車底,大有要把馬車底盯穿個洞來的架勢。想著自己剛才的話著實有些不厚道,於是輕咳一聲,又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如我所願,他不再看馬車底了,抬眼看著我說了句:“快到了……”
果然話還沒說完,車已經停下來了,下了車一瞧,是護城河堤上,心下有些怯然:這小子該不是看這夜黑風高的,想來個殺人滅口,把我扔下去吧?!
還沒想完,只聽得福全在我身後幽然嘆了口氣,道:“我與容若初見便是在這裡……”說完,他繞過我,跳上了河堤邊坐下。馬車已經被他遣走了,我看他坦坦然,便也乖乖上前在他身邊坐下,準備聽故事了。
想是福全經常來這裡吧!不過這兒的確是個好地方,很空曠,不怕有人打擾。初春的微風吹在臉上,說不出的舒服,一抬眼又看見滿天的星辰,坐在堤邊,雙腳懸在那裡,腳下是湍流的護城河,倒有幾分瀟灑的意味,再加上耳邊福全淡淡的敘述,我真是要醉在這裡了!
福全的故事有些波瀾不驚,倒是挺不像他這個人的。看他平時做事蠻瘋狂的樣子,我以為他和容若也會有些什麼驚天動地的,甚至有些懷疑玲兒的死因,現在才瞭解是我小人了。福全的母親是庶妃董鄂氏,別誤會!不是那個把順治勾的要出家的那位,而是她的妹妹。所以不同於別的妃子一味的忿恨,他母親對她那專享獨寵的姐姐是恨不起來。於是便不指望再受聖眷,把整個心都紮在福全身上,什麼事都要親自照顧。是以福全在八歲之前都在母親的光環之下,完全沒有什麼男子氣概可言。直到有一次偷溜出宮在這裡遇到同樣從家裡溜出來的容若。兩個小屁孩因為一句不合就打起來了,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每日在家勤練騎射的容若贏了。不過容若比福全小兩歲,所以福全那個氣急啊!回宮後就拼著攪著要習武,只待來日再戰。後來過去好久才反應過來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了,但是每日的勤練,倒是讓他的武藝漸長。後來他的情痴老爹跟著他的董鄂妃去了。他很傷心又跑出了宮,不知不覺的又跑到這個河堤。不過也是巧的緊,又碰到了容若。雖是一年沒見,可就是一眼就認了出來。福全正有氣沒處發洩,見著容若就撲上去打了起來。這一次兩人是不分伯仲,直打的兩人氣喘吁吁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才停了手。畢竟那時福全還是九歲的小孩子,氣發完了就難過起來,趴在地上就默默的落了淚。容若問他怎麼了。福全說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告訴了他自己的阿瑪走了。然後七歲的容若輕嘆出的一首《浣溪沙》“伏雨朝寒悉不勝,那能還傍杏花行。去年高摘鬥輕盈。漫惹爐煙雙袖紫,空將酒暈一衫青。人間何處問多情。”就把福全給震住了。從此在心裡就再也揮之不去這個人了。
聽了故事我心道:廢話!清朝第一大詞人的詞要是連個九歲的小屁孩都震不住,他也就別混了!不過嘴上還是不敢這麼說的,只是介面道:“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關風與月。你如此,你皇阿瑪如此,容若也如此。怕是我姐姐走的那會兒,看容若的那個樣子,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他不說話,只是默默的閉了眼,我知道就算是現代也很少有人有勇氣承認自己是個Gay,更何況是在古代?!心裡對他的敬佩有更添一分,道:“本來你擄我,把我掉包,我想我應該恨你的。可是我恨不起來,對於福全你來說,你已經得到懲罰了,很重很重的懲罰了……”我說的是他對容若的感情永遠都得不到回報,難道這不是世界上最痛苦最重的懲罰麼?!
“是啊!重的讓人想著就透不過氣呢!”福全迷離的眼神望著遠處,讓人不忍,“此事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就像你說的,你應該恨我的,我也不想得到你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