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青女的話,郭聖通便轉向了郭主:“阿母,您怎麼看?”
郭主抱著劉疆並不看他們:“你們自己決定,自己去做。我老矣,總之,不管你們做了什麼決定,我都隨從。”
郭聖通知道這是阿母的態度:她不想對上自己的王兄,卻也不願兒女受其連累,便將一切都放給了他們。
正說著,郭主手上一熱,卻是劉疆尿了:“你這小傢伙,竟尿了你大母一手。真是淘氣!”
郭主抱著劉疆便喊了葵女:“帶我去,給他換身乾淨的衣衫。”
郭主同葵女離去後,這殿中便只剩了個青女。
“你一直都做的很不錯,只是這次阿弟同阿鄭去了河北,雒陽城的秋華和月芳便要你多多注意了。”郭聖通笑道,她摘下腰間玉佩放到青女手中,“你同阿鄭成親,我還沒送賀禮呢。”
“這玉佩太過貴重,”青女忙道,“且當年若不是娘娘和郎君,安有青女的今日?”
“也是你值得,我聽說郭江已然死了?”
青女聞言,臉上浮出輕快的笑容來:“他已然被劃花了臉,卻不想仍舊有人好他這口。竟……最後頭頂生瘡腳底流膿,身體面板無一處完好的被扔了出來。當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到這場面。”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郭聖通嘆息,“對了,你同阿鄭的好訊息需快些來啊。”
“我曾聽過竹若大師講經,言人有輪迴。阿鄭同我說,若真是這般,我們也時常去供奉佛祖,只求翎兒投胎轉世,再入我腹中。此生定好好寵他,愛他……”青女說著淚如雨下。
郭聖通卻是極明白她的心思:她又何嘗不希望如今的疆兒便是上一世那個投胎轉世所來的呢?
“阿鄭心好,又一直很疼翎兒,我想著,若能真的這般,就好了。”青女努力抹著眼淚道。
“對了,如今這雒陽城中有多少人信了佛祖?”郭聖通忽然想到這事。
“甚多,特別是女子。”青女道,“有福的便希望這福氣長長久久,生生世世。無福的便祈求來生幸福美滿。而平民中則信奉更多。如今想要出家為僧的男子眾多,簡直是雒陽城一景。若不是女子不能出嫁為僧,只怕,又是另一景了。”
“欲出家者甚多?”郭聖通心頭一緊。
青女道:“是哩,可見竹若大師禪理的確動人心絃。陛下和娘娘真是慧眼識人才啊。如今,一切佛教之學,不止是雒陽城,就連其他等地的鋪子亦有人道。”
郭聖通卻不同青女這般興奮。
從青女方才的話中,她已然預感到了若不及時有政策制止,這僧侶……
做了僧侶,便不可再娶妻,不可再殺生,每日早課晚課,皆唸經唱諾。若不制止這樣的風氣,只怕,屆時不止人口會銳減,百業也將蕭條!
而劉秀,他有想到這一點嗎?
郭聖通心心念念要給劉疆一個天下太平的大漢,若這大漢,無人耕種,無人行商,有的只是光頭唸經的僧侶……
不行!此事必須儘快同劉秀溝通一下,看看他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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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走後,郭聖通先捋了捋思路。
首先,陰興去了河北,似乎已獲得了舅舅的信任。若是上一世真定王欲謀反的事情背後也是陰興所為,接下來的事,她能推敲出來了。
“建武二年春正月,真定王劉揚復造作讖記雲:‘赤九之後,癭揚為主。’揚病癭,欲以惑眾,與綿曼賊交通。光武帝遣前將軍耿純誅之。”郭聖通回憶起了後世史書中的記載,心頭驀然一驚。
不過,阿弟既然已經過去了,她便應當相信阿弟能將此事料理妥當。
阿弟在河北,她在雒陽,這一遭定不會讓什麼歌謠再天下皆知了。只是,舅舅如今已老,還是早些讓位於表哥劉纓才好!
不過,此時最要緊的是:“阿雪,去請陛下來長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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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是第一次被郭聖通的婢女來請往長秋宮的。
他先是一愣,復又笑了起來:定是他這些日子夜夜歇在漪瀾殿中,郭聖通終於熬不住,吃醋了!
“程立,”他笑道,“我之魅力,果無人能擋!”
程立低頭道:“陛下自然是英氣非凡,天下女子無不傾心愛慕。”
劉秀聞言便大笑起來,心情極好:“擺駕長秋宮!皇后既然如此想念我,我怎能不立刻去她身邊?”
“諾。”程立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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