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細細說了一番。
“太子衝撞為何要殺稱心……李恪你在說笑吧。”盡力扯著臉皮露出一抹笑,那不知不覺加重的手勁顯然已經出賣了心底的慌亂。
“你清楚的。”李恪未曾解釋,只輕輕拉過她貼向胸膛,卻也不知她為何會因一個小小人物失神至此。
“人呢?他人呢?沒有辦法了嗎?”急急又問,不可避免撞開剛想抱住她的李恪。
“長安,”李恪不住提高嗓音喊她,嘆口氣道:“我知道訊息的時候他已經賜死了,父皇一心要殺他,就算是太子拿命換也還是救不得,你要明白。”
“嗯,我已經明白了。”
身前人垂著眼瞼輕輕應了聲,隔了片刻才鬆開手想要站起,李恪覺得莫名,下意識環緊她,問道:“你與稱心不算交熟,為何還會這樣。”
話剛問完,楊書瑾忽然把臉整個往李恪懷中埋去,細細看去竟在顫顫發抖,連著聲音也不例外:“他沒有錯不是嗎,為什麼說死就得死,分明只是一個小孩子……”
“因為陷太子於不義。”
“可太子一直不都這樣……”
“因為要保住太子還要封住悠悠眾口。”
“那麼就可以草菅人命……”這話才說道一半,楊書瑾自己當先止住,默默一笑:“是了,下令的人是皇上。”
“你究竟在怕什麼。”李恪被她這情緒弄得莫名,看得出來她的確因稱心而難過不已,但她並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剛接到死訊便直接告訴她,只沒想竟會是這個反應。若說傷心還不如害怕來得更真切。
“沒有,沒什麼。”楊書瑾想也沒想一口否定,緩了口氣,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知曉有人無辜而死,亦是第一次真正接觸這名為封建勢力的東西,從前的她終究還是被楊家包裹的太好,對一切的接觸也僅止於表面一層。她當真是怕了。
“為何不肯告訴我?”
輕輕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楊書瑾此刻已然回神:“有些事情我一個人煩就好,沒必要說出來惹得一堆人都煩,李恪,我問你,是否皇上邀你死,你也只有死?”忍不住再度驗證這封建社會的底線。
李恪微微蹙眉,仍舊實言相告:“是。”
“好吧,我明白了,”輕微又嘆氣,自己終究是低估了這個年代,起身走到窗前:“人終有一死,稱心或許並不希望太子因他而與皇上不合,與其日後難為還不若此刻安然而去,其實,我挺沒心沒肺的不是。”
“你若沒心沒肺就不該是這表情。放心吧,太子在關禁閉,我自會替他收斂後事,或許如你一樣重生也不定。”李恪故意將話說的帶有半分調笑意味,這才見楊書瑾露出笑。
“好,李恪,謝謝。”明明是笑,卻在話音落時不可抑制的鼻頭一酸,眼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掉掉下來,抽搭兩聲擋也擋不住。
“這兒沒外人,想哭就哭吧,畢竟是沒了一個人你這般忍著作甚,我也不會笑話你……誒,輕一點……”李恪苦笑著看眼前這個轉身猛然撲到懷裡蹭著鼻涕水的人,摸摸被撞疼的鎖骨還是伸手溫柔的抱住她任其哭鬧個夠。
其實,楊書瑾真不是什麼安分的大家閨秀,哭起來也就和別人家哭喪的人沒什麼兩樣,以致外頭經過的丫鬟聽了心也跟著擰巴起來,愣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楊書瑾哭累了昏沉犯困,李恪便讓她睡一覺說是自個進宮去弄清事情原委好幫稱心收斂後事,惦記著稱心加上又沒力氣,楊書瑾乖乖應承下來躺去床上,等李恪走出小半晌才又睜開眼,望著腕上的煙翠鐲愣愣出神。
那個美若桃花的少年;那個言笑晏晏雙眼彎彎的少年;那個固執喊著她小姐的少年;那個驚慌跪下要她原諒的少年……
他說:惟小姐不以為意還道出稱心心底想法,這浮生只怕也難再尋;
他說:剛巧記得小姐愛收集煙翠鐲,便討要來送給小姐;
他把她當做知心體己人,一直不曾拋卻心底的單純善良,一心一意喜歡了一個人,楊書瑾知道,他定當是一心一意願意為那個喜歡的人而死。或許如李恪所說,他也會和自己一樣重生到另一個世界,過著另一種生活。
無聲無息又流下兩滴淚,楊書瑾還是迷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李恪已從宮中回來,坐在窗前翻書似在等她醒來,血紅的夕陽印染一身,分明的輪廓上都鑲上一道金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楊書瑾忽然想起自己品及歷史中的一點記憶,李恪真的會早早喪命?
“醒了,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