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夠安心地住在行宮,將軍已幫了很大的忙,如不是將軍為我們極力勸諫,攝政王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說不定,攝政王早把我們……”我故意打住不語,相信他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麼。
“你所擔心的,我一定不會任其發生。”流澈瀟堅決道,冷硬的聲音一如刮膚的寒風令我心中揪緊。他究竟是如何勸諫雷霆的,無從得知,他亦不會告訴我,然而,我也無必要知道那麼多。
流澈瀟見我不語,只怕是以為我憂心,安慰道:“你和太皇太后安心住在行宮,京中的事,就不要理會了。嗯……朝中大臣紛紛上表,攝政王……年後監國,六月舉行登基大典。”
攝政王豺狼之心,無人不曉,登基即位,時機問題而已。我輕輕頷首,真心地笑著:“我們只是庶民,能有一方立足之地安生,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事,再不想理會。”
流澈瀟擺動的風氅不時碰觸到我的棉袍,寒寂冷宮,靜夜孤星,噝噝的輕響,驚動彼此的心境。
他溫暖的手指,碰觸到我垂於身側的手,滑滑的觸感,暖暖的感覺……我驀然一震,慌張地握緊,心口噗通跳起——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我只當作渾然不覺,斂神道:“夜深了,將軍早些回城……”
自我移開手,流澈瀟的身板輕微澀然,略顯尷尬,片刻之後,便面色如常:“好,我走了。臨近年關,你們好生保重,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這一回去,流澈瀟再也沒有來,直至年後開春。不過,行宮的宮娥、內監拜高踩低的勢力態度大為收斂,對我們恭敬了幾分,顯而易見,新朝開國大將軍流澈瀟為我們打點過了。
行宮的訊息很是閉塞,正月十五,京中訊息才陸陸續續傳來。
除夕之夜,雷霆宴請麾下諸將,歌舞美人云袖飄舉、環佩叮噹,鐘鼓樂音、曼妙絲竹交相輝映,迷醉了半生殺戮的粗豪將士。酒酣耳熱之際,攝政王被內監扶著回宮歇息,躺在龍床上、永遠再也醒不來了,只餘印在窗格棉紙上揮劍的影子,只餘一帳明黃上一道鮮紅的血腥。
宮門封閉,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諸將步履蹣跚地起身回府,驚見睿王站在大殿殿口,殿外是明火執仗的侍衛。睿王自封為攝政王,以諸將的家小相要挾,逼迫他們接受。大多將領無奈地拜倒在睿王足下,三五個將領多年跟隨雷霆,忠肝義膽,誓死效忠,憤而當場操刀,為亂箭射死,血濺金殿。
龍城,再一次易主。一夜之間,睿王搖身一變成為攝政王,統攝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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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朝玉階(8)
轉眼已是二月,細細簌簌下起最後一場雪。
夜深了,遠近的各處殿閣籠罩在細密的大雪之中,昏黃的宮燈稀稀疏疏。“在水一方”亭閣,我呆呆坐著,望著亭外的落雪已有一個時辰了吧。
摸出懷中的天香沁玉簫,觸唇溫潤如初,正如最初的那個男子,唐容嘯天。自從與我相識,便沒有一個好日子,最終被我害死。而唐抒陽,亦是因我而死,西寧懷宇也是……為什麼?為什麼我身旁的男子都是不得善終?這究竟是為什麼?
緩緩吹起,是那首《流光搖情》,悲切、淒涼的簫音穿透紛飛大雪,希望能抵達因我而死的亡魂,不為什麼,只是聊表一腔卑微的懷念。我知道,我的懷念很可笑……
雪花密密匝匝地飄灑,綿綿無聲,又似乎簌簌有聲,冷風一掃,雪花飄揚著婉轉落在亭內,舞姿悽美。稀疏、清灩的雪花中,突有一股陰寒之風向我襲來,我擰眉轉臉看去,一束強烈的銀光刺入我的眼底……
一抹黑影挺劍直直逼向我,冰冷的劍尖猶如陰毒的小蛇吐著信兒朝我當胸咬來……我驚懾地呆住,冷汗逼出脊背,想要撒腿側開,卻已是來不及——叮噹一聲銳響,眼前的銀劍被暗器狠狠擊中,偏了力道,直直刺向我身旁。我立即拔腿跑出“在水一方”,以平生最大的速度逃離刺客的追擊,斗篷飛旋如雪,湧起一股生冷的風。
一抹鴉青色人影疾速掠過我,頓時,身後錚錚之聲大盛,兩人已然糾鬥在一起。我轉身看著激烈打鬥的兩人,步步後退,揪疼的心終於落回原地,眼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欣悅的笑紋。
黑衣人蒙著臉,靈巧若蛇地揮動三尺銀劍,招招致命,凜凜殺氣遊動於天地飄寒之中,恍若驚電的銀光驚亂漫天雪花。
鴉青色男子沉穩舞動手中軟劍,薄寒劍刃龍吟細細,劍鋒一掃,殺氣一如江河水流湍急,滾滾湧向敵人。纏鬥已有多時,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