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入懷中,用力攬緊,大手揉著我的後背與後頸,彷彿我是他唯一的溫存與撫慰……我靜靜伏在他胸口上,漸漸的有些憋悶……我輕輕推著他,他無言的放開我,坐在地炕上,愣愣的盯著金磚,彷彿要在金磚上瞪出幾個小洞,眼神卻極為飄渺,聚攏不到一處。
溫暖得後背微微滲出薄汗,我擱下食盒,解下大氅,站在他跟前,伸手撫平他深蹙的劍眉,拉拉他的外袍,柔聲安慰:“成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唐王當如是。”
流澈淨抬眸望我,俊眸中似有清寒、似有熱氣,冷熱交替之下的目光嚴嚴迫人:“你不認為我是竊國梟雄嗎?”
我凝起眉心,面色堅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誰,或者是由於其他什麼原因,走到這一步,已無法回頭,亦不能回頭。竊國梟雄也好,開國明主也罷,只不過是後人對你簡而化之的評價。而你應該擔當的是天下蒼生,你要贏得的是民心,天下太平,四海皆富,民心自然而然的歸附於你和你的皇朝,而你的霸業與功績,自有民心評述,史官所能記述的,只是事實,或者是部分事實。”
流澈淨驚異的看著我,雙眸灼亮,眸心深處漸漸迴盪起莫測的笑影。
我被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迫得雙頰微紅,不自在的移開身子,卻被他攬坐在大腿上,單臂摟住,頰邊浮起燦燦笑紋:“皇后寥寥數語,令本王茅塞頓開。”
我順勢摟住他的脖頸,明媚笑著,語聲肅然:“唐王也有茅塞不開的時候?”
流澈淨捏住我的下頜,深深看我:“你真不知我為何投入上官錦麾下?”
我將手掌覆在他的胸口,只覺掌心下沉穩有力的心跳異常清晰,這顆心,有一部分,是屬於我的。我一字一字咬牙道:“你只忠於自己的心!”
“我的心,忠於你!”流澈淨眼梢掠起深淺不一的笑意,眼中烏瞳清亮有光,黑白分明,照出我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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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天淨沙(9)
流澈淨的目光無比明澈:“生逢亂世,往往身不由己。你是晉揚帝的皇后,我是流澈氏長子,各有各的羈絆。我完全可以帶你走,放遠江湖,隱居世外孤島,可是你不會安心,我亦不會全然拋下。那麼,要握住你的手,只有站得比你高、肩負更多的責任。因此,我成為如今的我。”
我望進他的眼中,眼眸漸漸模糊,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心底湧起陣陣的甜蜜……我想用力抱著他,他卻仍然捏著我的下頜,令我動彈不得。
流澈淨切切望我,眸中冷寒如雪:“或許,是我一半的淩氏血統在作怪,一旦我思及皇圖霸業,萬里江山、皇家權柄便對我具有無盡的誘惑。阿漫,我會在這裡,僅有一半是因為你。”
我笑靨泛光,淚光瑩然有笑,緩緩道:“一半,已是足夠!”
流澈淨眸色幽暗如迷:“我要你與我並肩而站,看著我開創皇圖偉業,看著我穩坐乾坤、君臨天下!”
他緩緩俯下臉,吻住我……隆冬時節,窗外北風陣陣,暖閣內有若三春暖陽,旖旎如夢。
他能坦誠告我,夫復何求?我又怎忍心他揹負竊國梟雄的汙名?
兩日後,澄心殿朝會議事,滿朝文武齊聚,明冠朝服,陣仗威赫。
內監高聲稟報:“宣、端皇后覲見!”
我緩緩步入大殿,雙手捧著鮮亮的金盤,盤中是皇太后遺詔。一道道的目光齊齊向我射來,或者嗤之以鼻,或者隱隱興奮,或者冷眼旁觀,或者橫眉冷對,不一而足。
我站定於紫檀木書案之前,抬眸直視穩坐於書案後的唐王,他背後的紫檀木雕龍玉璧屏風繪升龍騰雲、描萬里江山,龍首昂揚怒吼,龍睛精光熠熠,龍爪尖利如撲。
那是一個氣定神揚的一世霸主,一個霸氣凜凜的英明帝王,我能給予他的,只有名正言順,即便這個“名正言順”有些牽強、令人疑竇叢生。
穩定心神,我身姿挺立,面向眾臣,語聲輕柔,柔中帶著鏗鏘之色:“昨日永壽宮宮女整理皇太后遺物之時,無意中於發現書案上書本壓著一道懿旨,乃皇太后薨逝前兩日親筆所寫,現本宮將這道懿旨呈於輔政大臣流澈大人、西寧大人。”
內監肅然取過金盤中的遺詔,恭敬的呈給西寧大人。
唐王流澈淨起身行至書案前,與我並肩而站,織金蟒袍玉帶,五爪龍紋激越,眼色睥睨,氣度傲挺;他悄然投來目光,深然而疑惑,隱約迫視著我。我回之一笑,看向西寧望。
西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