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想的,就不要去想,看看眼前的美景名花,享受當前的良辰丹華,也是一種福氣,不是麼?”
我笑笑,抬眸望她,無比熟悉的美眸慈母一般看我,卻極速掩起那尖利的芒色。我默然頷首,心中無比雪亮——姑姑的言外之音甚為明顯,我焉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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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瑣窗寒(4)
姑姑的嗓音蘊起些許無奈:“你姑奶奶逼你嫁給晉揚帝,是害了你一生,可是你也別怪她了,事已至此,就要往前看。假若你覺得累了,想回揚州散散心,姑姑可以幫你。”
我淒冷的笑著,雙唇拉出的弧度那般僵硬:“我明白的,姑姑,有一日我覺得累了,自會離開,無牽無掛的離開,誰也不會在意我的離去。姑姑也不會。”
姑姑勸我離開龍城,是已經有所行動,不想讓我夾在她與唐王之間,還是隻是試探我——究竟會站在哪一邊,更是警告我:別站錯了方位。
一邊是至親的姑姑,一邊是此生所愛,究竟從何選擇?
姑姑攬過我的肩背,祥和道:“阿漫,風涼了,回宮新增衣裳吧!”
忽然,南邊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是極速奔行的腳步聲。轉眸一看,只見一小隊侍衛匆忙向西趕去……張德子趕過來,因趕得急,精瘦的臉上稍稍泛紅:“太后,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姑姑蹙眉問道:“什麼事?”
張德子低眉稟報:“冷統領將長公主軟禁了。”
“為何軟禁長公主?”我衝口而出,深深疑惑。
“昨兒長公主送予唐王一株雪域香蓮,今兒早上唐王服用下去,午時便傷勢加重,王府傳來訊息,說是傷口裂開,吐血不止,狀似中毒,又不似中毒,三個大夫束手無策,讓府裡準備後事。這不,冷統領就帶人軟禁了長公主……”
準備後事?吐血不止?怎會這樣?雪域香蓮是假的?凌璇虛情假意?
姑姑尋思道:“有這等奇事?據哀家所知,雪域香蓮與天山雪蓮齊名,豈有加重傷勢的理?”
“是啊,這事兒怪就怪在此處,唐王怕是……”
腦中驀然一閃,我驚愕的頓住:不,凌璇不會害他的!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凌璇會害他嗎?會嗎……可是,他危在旦夕……晚風這般冷,遍體生寒。
姑姑鳳眸一瞪:“唐王乃我朝功臣,戰績彪炳,豈是薄命之人?去,傳哀家懿旨,請唐王入宮療傷,傳召所有御醫會診,務必治好唐王。”
張德子領命而去,步履穩健。
我恍惚張望:“我去看看長公主。”
姑姑按住我的肩膀,堅定而柔和的望我,美眸中光芒閃爍:“阿漫,你臉色不大好,還是我去吧,你去命人準備唐王療傷的寢殿,就毓和宮東邊的英仁殿,你看可好?”
我輕輕頷首,竭力壓制那一股奔竄的激流,看著姑姑消失於花木深深、殿宇紅黃之中。
姑姑不讓我去見凌璇,真是關心我嗎?還是擔心凌璇對我說出什麼,雪域香蓮究竟有何問題?是凌璇,還是……別人?究竟是誰……
看見流澈淨的時候,我無法想象,昨日有說有笑、傲岸不羈的一個男子,此時已變得形如槁木,臉色發青,面目憔悴,眼睛猶如兩潭死水、再無半點銳利的鋒芒,宛如瀕臨死亡的小獸,做著最後的肢體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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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瑣窗寒(5)
我呆呆的望著他,腦子裡轟然作響,神思俱滅……流澈淨朝我看來,唇邊的笑靨虛弱的漂浮著,目光微顫,彷彿一個小小孩,無辜的看著我,眷戀的看著我,不想離開我……
四個御醫會診,經過兩天兩夜的急救,用盡各種方法,終於一寸寸的將唐王從鬼門關拽回來。
英仁殿與毓和宮僅是咫尺之遙,姑姑安排唐王在此修養,是否別有用意?既然姑姑予我方便,為何不好好利用?
八日後,流澈淨的傷勢有所好轉,劍傷癒合,唇色紅潤,臉容微泛紅光,卻仍是病弱、慵然之態。
一鉤霜月淺淺的泊於深黑天幕,月輝極為清冽,自雕花長窗的漏縫蜿蜒而入,長長細細的篩在宮磚上,像是鋪了一層清冷的霜。
我拿開他鬆鬆搭在我手背上的手:“晚了,我該走了。”
流澈淨翻手握住,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小孩:“不要走……再陪我半個時辰,好不好?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