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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嬤嬤說得既輕且緩,杜夫人聽是聽進去了,可終究有點遲疑,杜大少爺落不著好,她兒子也是姓杜!難道不會受影響?
“您這是大義滅親,人家只會說您好。”
“是這樣子嗎?”
祝嬤嬤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總算是說動了杜夫人。
杜夫人這廂有了動靜,範安陽這邊立刻就發現了,她賞罰分明,又採分層負責制,渾水摸魚的人少了,認真做事的人出頭的機會大增,大家都不太願意杜夫人又回來管家。
因為那表示現行的一切新規定,可能會被全數推翻。
當然,有人喜歡,就有人討厭,不止杜夫人的陪房們深深期盼著她重掌大權,還有一些喜歡貪小便宜,擅鑽營的人,也盼著杜夫人重新出頭,因為二少奶奶年紀太小,身邊的人又把得緊緊的,不讓人越雷池一步,叫她們怎麼巴結人啊!
方嬤嬤來回事時,便對範安陽道:“夫人的人對劉奶孃母女很是關切。”
“是嗎?”
“連她們去那個莊子都查問得清清楚楚,聽說今兒連劉桃去的那莊子附近,有那些產婆都去查問了。”
範安陽正忙著對帳,頭也沒抬的道,“就讓她們去查,記得跟顧嬤嬤說一聲。”
“這樣就好?”方嬤嬤頗不放心。
“夫人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當這個家,不是我自己去爭取來的,是祖父交到我手上的,她弄這些小動作針對我,只會惹祖父和父親不喜。”
範安陽以為杜夫人是要抓她的把柄,畢竟她年紀小,對女子懷孕產子的事情,非常有可能瞭解不多,因此在處理上,就很可能不夠周詳。
但是,杜夫人卻不知,劉桃母女的事情,是杜相交給顧嬤嬤在處理。
交代下去之後,範安陽便將之拋在腦後,過年前,她可是很忙的好嗎?
除夕前一天,大少奶奶自高尚書府回來了,她先去向杜相請安,然後是公婆,最後來到常苑。
她到的時候,範安陽還在處理家務的小花廳裡忙著,等她回來,就看到大少奶奶坐在暖閣窗下的大炕上,看著坐在另一頭的女兒在炕几上畫畫。
範安陽站在雕花落地罩前,靜靜的看著,大少奶奶瘦了許多,下頜顯得尖刻,看著小念唸的一雙眼,很是複雜,範安陽說不清那是什麼。
小念唸對她娘一直看著她,很是不喜。
她還記得,不管她做什麼,她娘都不喜歡,有時候甚至還罵她,為什麼不是個兒子,若她是兒子就好了!
她今天的功課是畫十張圖,小嬸嬸說了,不管她畫什麼都好,可是要用心畫,不可以隨便亂撇,她最乖了,才不會亂撇呢!但她娘一直盯著她看,害她手一直抖,畫的梅花都不漂亮了!
一瓣瓣圓潤潤的花瓣都變成被揉皺的爛梅花啦!
好醜喔!怎麼交作業啊?
小念念都快急哭了,小嬸嬸怎麼還不來救她?
嘟著小嘴,把畫乾的筆沾飽墨汁,眼睛不經意一瞟,就看到小嬸嬸站在門邊。
小念念歡呼一聲,丟了筆朝範安陽撲過去。
虧得屋裡鋪了厚厚軟軟的地衣,地龍又燒得暖呼呼的,小念念沒穿鞋也不會受涼。
範安陽一把抱住她,幸好她近來長高不少,不然還真是小孩抱小孩。
“嬸嬸今兒好慢。”
“要過年了,事情很多,你忘啦?昨兒跟你說過,嬸嬸今兒會晚回來,你用點心了沒?”
“用過了,今天的是桂花餡的小圓餅,可好吃了,我留了兩個給嬸嬸。”
“真好,我肚子好餓,正好給我填肚子,快去拿來吧!”一個半大孩子跟一個小小孩說不停,杜大少奶奶看得臉微綠。
她可沒忘記,劉奶孃曾跟她說,範安陽是傻子,那傻病會過人,讓她千萬別讓小念念接近她,省得被傳染傻病。
但現在,她不得不重新把劉奶孃曾說過的話,翻出來重新檢視。
就像撥開了偏見的面紗,以前她怎麼看,都覺得範安陽是個傻子,可是現在她發現,真正的傻子是自己。
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盲聽盲從劉奶孃所說的一切,現在才發現,她眼前的一切,與她所認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她忘了是誰說的,小孩子最是單純,誰對她們好,她們就親近誰。
方才她坐在一旁看女兒畫畫,曾試圖跟女兒說話,可是女兒的反應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