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滿整間屋子,讓這個原本有些黑暗壓抑的房間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縮在被子裡那一小團動了動,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鑽了出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聲音帶了幾分軟糯地說道:“陶姨早上好。”
陶姐走到床邊,俯身輕輕說:“小少爺,需要陶姨幫你穿衣服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謝謝你陶姨,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穿衣服。”
“那好吧,陶姨就下去幫你準備早餐了。”陶姐有些心疼了看了小男孩一眼,摸了摸他的腦袋,走了出去。
聽到陶姐走下樓的咚咚聲,小男孩才迅速從自己的枕頭下面翻出一個相框,隔著玻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張笑得燦爛的白淨的臉,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照片裡的人小聲說道:“媽媽,早上好哦。”
那是一張有些發黃的照片,看起來時間已經很久了,但是看得出來,主人一直將它保護得很好。而這上面只有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棉布裙子,抱著一本厚厚的牛津字典,頭髮束成一個馬尾,露出一張青澀白皙的臉龐,臉上的笑容,一如頭頂上的陽光般燦爛。
“媽媽,小墨好想你啊,今天……是小墨的生日呢。”他說著,嘟著溼潤的小嘴,對著照片親了一口,但是很快他就慌張地用袖子擦去自己的口水,好像很害怕自己的口水會把照片弄髒,事實上隔著一層玻璃,又怎麼可能會將照片弄壞呢?
這也是關心則亂,這是他手上唯一的一張媽媽的照片了,據陶姨說家裡是沒有一張媽媽的照片的,有的都被爸爸扔了或者燒了,這張照片還是他更小的時候晚上睡覺天天都哭著要媽媽,陶姨實在是沒辦法,才偷偷塞了一張媽媽還在讀書時候的照片給他。當時他如獲至寶,將它放進相框中,又怕被爸爸發現,只能天天放在枕頭下面,但就算是這樣,他也能夠在夜晚彷彿躺在媽媽溫暖的懷抱中一般安心睡著。
每天早上和照片上的媽媽例行招呼過後,小男孩蘇墨從床上滑了下來,赤著腳踩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咚咚跑進衛生間,梳洗完畢後,才站在鏡子前面開始穿衣服。今天是上學的日子,所以他穿的還是校服,白色的小襯衫和黑色包白邊的小西裝,一枚小小的黑色蝴蝶領結,讓他宛若一個小紳士。
鏡子裡的小男孩,看起來精緻得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白皙如牛奶的面板,黑得純粹的頭髮十分柔順,他的臉有些嬰兒肥,但是肉嘟嘟的十分可愛。一雙眼睛有些圓圓的,但是眼角微微上挑,有幾分鳳眼的味道。他眸子的顏色並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接近黑色的銀灰色,明亮的光輝看起來分外尊貴。
等到一切都整理好了,蘇墨將裝著媽媽照片的相框放進書包裡,才提著書包下樓,坐到飯桌旁,開始吃今天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份雞蛋三明治。
“陶姨,我吃好了,上學去了。”蘇墨乖巧地站在門口,讓陶姐為他套上大衣和手套、帽子,再給他背上牛皮小書包,才跟著司機老王走出了別墅的大門。
剛剛走出大門,還未上車,蘇墨就看見他爸爸蘇日安的賓利從大門開了進來,而且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蘇墨皺了皺眉頭,那一瞬間的表情簡直不像是個小孩子——眼神複雜、不滿,而且充滿了成熟世故,彷彿他不是一個剛剛六歲的孩子,而是一個成年人。但是很快他就收斂了這幅表情,雙手背在身後乖巧地站著,對著賓利駕駛座緩緩搖下的車窗淡淡喊道:“早上好,爸爸,我正準備上學去了。”
淡漠、冰冷,這就是蘇墨在對待除了自己已經死去的母親和最關心自己的陶姨之外的所有人的態度,就算是很喜歡他的爺爺奶奶,蘇墨也無法對他們露出真心的笑容,大概是因為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情的緣故,那些關於他們在對待死了父親的媽媽是如何冰冷殘酷的事情。
“是嗎?那你去吧。”坐在賓利駕駛座上的人,正是蘇日安,他掃了一眼蘇墨,態度同樣不冷不熱。在面對蘇墨那雙明亮的眼睛的時候,蘇日安有些刻意地躲閃著視線,彷彿十分不想透過蘇墨的這雙眼睛,看到另外一個人。
“哎呀,這不是小蘇墨嗎?”一個嬌媚的聲音忽然在車內響了起來,很快,坐在駕駛座上的女人俯身過來,衝蘇墨眨了眨眼睛,笑得十分燦爛。
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她在同蘇墨打招呼的時候,柔軟的身子卻依偎在蘇日安的手臂旁,傲人的高挺時不時蹭著蘇日安的手臂,彷彿在無形地誘惑著他。
蘇墨很好地掩飾了自己臉上的厭惡,看都沒有看那個名叫楊安娜的女人一眼,徑直對蘇日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