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園子裡刺繡閒話,插花飲茶,大爺又不常在家,回家也只要她們遞一杯茶,大概在房裡也就做些疊被更衣之類的事罷,侍候園子、傳飯、收拾碗碟都是婆子做,另外還有幾個長隨時常進東園,寶駒和百戰這兩個是最親近的,自小就跟著大爺的,許多事情都是這兩人去做。”
媚娘笑道:“那也罷了,女孩子家,原多嬌矜些,好像你們也不用肩扛手提什麼的啊!只要她們不是一副恃寵生驕,欺個瞞下的奴才嘴臉就好。”
翠思憤憤說:“偏她們就是那樣的!自恃從老太太身邊來,處處高人一等,執掌大爺的衣食住行,都不拿正眼看我們上房的人,大奶奶病著,大爺晚上過來看一看,她們提著燈籠來接大爺,連廊沿都不站,只在院中央等著,彷彿怕沾了我們什麼晦氣去!”
媚娘看了翠思一眼,笑著搖搖頭,問王媽媽:“東園附屬於清華院,也是內院,滿院的女眷呢,寶駒和百戰那兩小子倒是來去不受限制?”
王媽媽道:“別人是不能直接進內院大門的,只寶駒和百戰可以,他們原是家生的奴才,大爺帶了他們上戰場,也爭得一些軍功……他們兩個倒也是懂事的,平日只從東園練武場子那邊的角門進去。”
“嗯?東園另有角門?”
翠喜點頭道:“有的,練武場那邊有個角門,通著外院呢,總是關著的,有婆子守門,大爺有要緊的客人來就走那道門進東園。”
媚娘若有所思,問翠喜:“早飯傳了沒有?”
“橙兒已經去傳了,估計就快回到,奶奶起來罷!”
“替我梳妝打扮,早飯送到東園去,我要和大爺一塊吃!”
翠喜、翠憐有些楞怔,王媽媽卻說道:“正應該如此!昨兒大爺酒醉,奶奶該問候一二。”
東園連著三間書房的文錦軒內,瑞珠和瑞寶並肩站著,正指揮婆子們抬了熱水進內室,等候爺從練武場回來泡澡沐浴,瑞珠數數連抬進去四桶水,點頭道:
“行了,洗頭沐浴該夠了的。”
又吩咐旁邊兩個小丫頭:“再去廚房看看,給候爺的早飯,要踩著點兒送進來,早了晚了都不成,若是涼了那麼一點,仔細你們的皮!”
兩個小丫頭跑跳著出去,很快又回來了,瑞寶奇道:
“這麼快?若是敢偷懶,瑞珠姐姐可不與你們說著玩的!”
小丫頭芳兒說:“我遇見上房的翠思姐姐,說今兒早飯由橙兒去傳了,這就送過來!”
瑞珠正探身在櫥櫃裡拿候爺的換洗衣裳,聞言吸著氣奔來,一巴掌拍在芳兒頭上,罵道:
“作死的小蹄子,要你去,就趕緊的!東園幾時要上房傳早飯?她們知道什麼?候爺愛吃什麼,口味輕重,她們說得出嗎?”
芳兒身子斜了一下,兀自嘴硬:“可是我看見已經端了食盒進院來,說不好現在就送進來了呢!”
“送進來了也是賞給你吃!候爺的早飯還得去傳,快去!”
瑞珠吊著一對細柳眉瞪住芳兒,剛要舉手再扇她一巴掌,忽聽瑞寶輕喊了一聲:
“瑞珠姐姐!”
瑞珠轉過頭來,張著嘴怔住了:翠思翠憐站在門口,正微微冷笑著看她。
只聽翠思說道:“瑞珠姐姐倒大方,上房送來的早飯竟要賞了小丫頭們吃!這可是大奶奶特意早起,讓廚房精心準備好,一會要和大爺一塊吃的呢!”
瑞珠漲紅了臉,懷裡緊緊抱著候爺的換洗衣裳,侷促不安地站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
瑞寶眼珠子轉了一下,忙走來拉著翠思的手陪笑道:“翠思妹妹……”
翠思不客氣地抽回手:“我可聽說你生日在四月初,我是三月二十六,要論姐妹的話,別叫錯了!”
瑞寶楞了一下,又尷尬又不甘地喊了一聲:“翠思姐姐!”
翠思哼了一聲,輕蔑地看向瑞珠,翠憐卻扯了扯她的袖子,翠思順著翠憐眼神看去,很快退後一步,兩人並排站好福下身子,脆聲道:
“大奶奶!”
房內瑞珠和瑞寶一緊張,趕忙搶步出來,正正在房門口迎住了媚娘,兩人也不敢抬頭,齊齊跪下,口稱:
“恭迎少夫人!”
媚娘看著低頭跪在腳下的兩個丫頭,十五六歲,身段玲瓏有致,裝束與老太太身邊的瑞雪幾個差不多,頭上雙垂髻,沒有釵環,卻以緞帶纏繞了瓔絡珠花等配飾,凌羅襦裙邊上有隱約的繡花,大方端雅,顯示出與別個丫頭的不同之處,又不至越過主子去。
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