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絲,十指尖尖,瞼龐上有蘭花印記,我怔怔地看他,覺得他比王爺都還要好看。
他來到小姐的衣冠家前,蹲下來,靜靜望著墓碑。
偶爾他會用他纖長的手指去觸碰墓碑上的字,嘴裡喃喃低語,仿沸是在和小姐說話。
然後是坐在地上,靠著墓碑,抬頭望天。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幻覺——石頭墓碑變成了笑意盈盈的小姐,白髮妖精變成了黑髮的美青年,兩個人就這麼相互依靠著,看繁星滿天、流雲飄散。然而幻覺也只是幻覺,就像一個風一吹就散的美夢。
妖精走的時候.留下一束美麗的花,花粉在夜空中散發著美麗熒光,四處飄蕩。黑黑的天幕低垂,亮亮的繁星枯萎,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後來我再去衣冠家,總有那麼幾回,遇見他在墓碑前守著。
每每此時,我就悄悄地退下,留妖精先生和小姐單獨相處。
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妖精的事,我怕打擾他。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好吃和好喝轉眼也三歲了。王爺安排了教書先生,給兩個小搗蛋上課,他說這是小姐以前跟他提過的“學前教育”,只有這樣好吃好喝兩隻笨鳥才會比別家小孩飛得快。
這天我路過書房,忽然聽到有人說話。
“原來那梅花印還有一個意義,被烙印者若無皇族血統,那麼便是邊牧王妃,邊牧王唯一認可的妻子……”低低而略帶沙啞的聲音,是邢四。
房間裡沉默了,久久沒有人回話。
然後,是一聲蒼涼的嘆息。
“你相信嗎?我寧願她真是為了復國而來,若那時她真是想造反,便好了……”我移開了腳步,沒有繼續聽下去。
我想起前些日子在小姐衣冠家下發現的紫金盒。
繁複雕花的盒子裡,裝著一件繡金鳳和青狼的嫁衣,火紅火紅的顏色彷彿鮮血,領口綴滿最美最大的寶石,華貴又隆重。
我將嫁衣的樣子講給阿達聽,阿達偏著腦袋說,有點像邊牧族人結婚穿的嘛,我見過。
走回自己的小院,阿達在廚房裡做飯,好吃好喝在院子裡跑跳著,唱著我教給他們的歌——
又是一季春來到,柳絮滿天飄。
暖風輕揚桃花紅了,榆錢串上了梢。
誰碰碎了翡翠橋,染綠了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