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八銅人陣哪裡能容得他喘息?眾人只見十八個僧人不斷移形換位,棍影結成千絲網,重重將蕭寧遠圍困。後者要退,哪裡能有後路?
但聞蕭寧遠嘆息一聲,手中樹枝伸展開來,一僧人冷笑去擊,只震得虎口發麻,戒棍險些脫手出去。眾人都看得目眩神迷,歐陽霏嘆息道:“曾聞習武到至境,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竟然並非誑語。珍瓏啊珍瓏,想你師傅靈虛散人還未有此成就,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眾皆大譁,因靈虛散人原為逍遙劍客,與紅花夫人本乃是一對神仙眷侶,百餘年前,兩人為爭天下第一,鬧得反目成仇,結果紅花夫人組建劍仙門,飄然海外,失蹤多年。而逍遙劍客出家為道,銷聲匿跡,珍瓏閣主的師門從來無人得知,想不到竟然是他的弟子,
楚楚敲了敲歐陽霏的頭笑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後者連連呼痛,護定了頭道:“你們只知道有珍瓏閣,未知南海卻有天機閣。珍瓏閣只收江湖事,天機閣卻管天下事哩,上至朝堂,下至庶民,哪裡能有我不知道的?”說完有意無意,乜了楚楚一眼。
楚楚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看看落潮劍法究竟是怎般厲害?”眾人也同她所想,伸長了脖子往場中看去,只見蕭寧遠意定神閒,雖然只不過拿了一根樹枝,卻猶如是一柄無比鋒利的寶劍,高來洗,低來擊,裡來掩,外來抹,中來刺,綿綿不絕,猶如海上潮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楚看得目不暇接,覺得他的身姿說不出的舒展飄逸,宛如是仙人在海上舞蹈,見他平平一劍推開,猶如潮水波湧而去,脫口道: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她越看越覺得如是,索性將這首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一口氣背了下來: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光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覆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燕長飛光不渡﹐魚龍潛躍水成紋。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眾人只見蕭寧遠隨她的吟聲,輕靈翔動,待到吟得末句,挑出了無數朵劍花,同時將幾個僧人點定在地,滿含訝異,看向那醜女,道:“姑娘怎知落潮劍法來自此詩?”
楚楚笑道:“我不過是瞎蒙罷了,你們都瞧見了,我一點武功都不懂。”喋喋笑起來,叫眾人都齊齊去捂耳朵,厭惡地別過頭去。
蕭寧遠回頭看向空智大師,卻見他面色鐵青站起身來,目光猶如利刃,差點將他身上扎出洞來,冷冷道:“蕭施主好威風啊!”
青娥素女俱耐冷(一)
蕭寧遠心道要糟。他年紀雖幼,卻最懂世情練達,明白光靠把玄鐵令拿到手裡,是不能令天下英豪信服的。做武林盟主最關鍵要贏得人心,當然首先要取得作為武林中兩大擎天柱的少林和武當的支援。是以他不惜拼受了空智大師的大力金剛掌,又相讓了十招,才真正出手。怎知空智大師名滿天下,氣量竟狹隘至此,看這情形,竟然是很有可能要一拍兩散。
少林若走,難保其他門派不會緊隨其後,這武林大會卻又如何開得下去?
他心內焦急萬分,面上卻仍是微微的笑容,和洪長老交換了一個眼色。後者忙過來扶住空智大師,笑道:“少幫主實在是太魯莽了,大師何必跟年輕人一般見識。”
空智大師冷冷避開他的攙扶,道:“丐幫越來越鼎盛,蕭幫主又武功蓋世,確實已不需要少林人在這裡多事,老衲這就與眾弟子告辭了。”伸手凌空斜點,欲去解眾僧人的穴道,誰知竟然全無作用。他更加惱怒,見得蕭寧遠面色尷尬,搶步上前解開。眾僧始能行動自如,都向他怒目而視,退到空智大師身後。
空智大師向各人唱了個喏,正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