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見楚楚面色漸漸發白,道:“當然還有更省事的法子。最近我們得到一種西域劇毒,叫穿心噬骨,小珏,八爹爹要考考你,它的藥性是怎麼樣的?又是怎麼下的?”
慕容珏挺胸答道:“我知道我知道,這穿心噬骨,無色無味,只要隨便下一點在食物中,就能叫人覺得全身劇痛,猶如穿心噬骨一般,但是表面卻看不出一點傷痕,也不會七竅流血。”
慕容晝看著愛女越來越白的臉色,心中嘆氣,面上卻冷冷道:“最可貴的是這種藥出自西域,縱然被人查出來,也肯定認為是異族所為,絕不會懷疑到慕容府頭上。”
楚楚覺得頭皮發麻,強笑道:“他雖然討厭,還罪不致死吧。”
慕容晝冷笑道:“誰叫他非要死纏爛打,真正是自尋死路。莫非欺我將軍府無人嗎?”眾人早知他用意,七嘴八舌,一個道:“我這裡有個法子,管保更加直接。”另一個道:“那還不如用我的法子。”這些辦法如果都付諸實施,杜長卿已足足可死千遍萬遍。
楚楚聽得不住心驚,見眾人還要再侃侃而談,急得拉住爹爹的袖子,大聲道:“我不許!”
突覺眾人的目光直直盯在她臉上,慕容晝冷冷道:“你既然討厭他,為什麼還不肯讓他死?”
為什麼?楚楚心想,我也很想問自己。這個人明明自大又驕傲,從來沒有為她奮不顧身過。
要讓他全力以赴的,除非是國家大事。
這個人的心裡,家國天下,總是第一位的吧。他的兄弟手足,也從來更重要。
她想了想,緩緩道:“他確實一直把我當成禍水,但,可能也是他愛護兄弟手足的一種方式。因為他認為,離我這種女人太近,是危險的,會讓人忘記自己的責任,當然,他認為男人唯一的責任,就是保家衛國。”
她環視眾人,道:“他雖然對我不好,但在軍中,對每個士兵都是很照顧的,所以大家也尊重他。一有大戰,每次他都是身先士卒,若說他都是為了功名,也不算中肯,因為在戰場上,死的機會,要遠大於活的機會。”
她鼓足勇氣,繼續道:“他是肯犧牲我去刺探軍情,但若我不肯去,他也不會逼我,很可能就自己去了。他就是那種把他的責任看得高於一切的人。所以他是不會愛上一個人的,其實,他連自己都不愛。陛下喜歡他,就是因為無論什麼時候,國家對他,都是第一位的。”
她苦笑道:“他雖然不是個很好的愛人,卻是個很好的軍人。冷靜,睿智,從來都不會失去頭腦。所以大唐不能缺少他,你們,也不能殺他。”
但願暫成人繾綣(一)
眾皆默然。唯有單君逸似笑非笑,嘆道:“長卿,你得聞此言,再撞個十次百次,恐怕也是願意的。”
團團向四周作了個揖,道:“確如楚楚所言,長卿待兄弟手足,都是極好的。君逸此命,也是他一手拉回。他的性格可能執拗點,卻是個最死心眼的。情愛之事,或許懵懂,但一旦開了竅,肯定會待以至誠的,對他來說,做到這一步,已屬不易。還請大家原諒他才是。”
杜少華亦向眾人行禮道:“大哥在雁門,為朝廷力阻突厥,不顧安危,確是社稷之福。他待楚楚雖多有不是,但相思成疾,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人孰無過,迷途知返,萬金不換。望各位尊長給他一個機會。”
楚楚正在那裡奇怪自己怎麼反倒為杜長卿說起話來,猛聽得慕容晝問她:“楚楚,你可想好了?若不能殺他,你就得娶他當正夫。”
正夫?!………她苦笑道:“這麼說,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對不對?”
見眾人微笑起來,更覺自己分明被大大擺了一道,咬咬牙,道:“行!大不了你們將他安排得遠遠的,別見到他就好。反正他喜歡國家大事,又新賜了府第,最好他以後就不來了,大家不用相看兩厭。”
越想越覺的有理,對慕容珏道:“小弟,你說我這個法子好不好?”慕容珏連連道:“姐姐就是聰明。”兩人嬉笑作一團。
卻聽慕容晝冷冷道:“你這傻孩子,還不明白麼?你心裡未嘗就沒有他。”
見愛女呆若木雞立在那裡,暗歎口氣,對眾人道:“看來無論大家願不願意,他都要進來了。佈置在哪裡,五哥你看著辦。”
語音一轉,目注小胖,道:“杜長卿千不好萬不好,至少還夠坦率,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標榜自己所愛只喜獨佔,不肯跟人分享。他這份勇氣,我學不來。但有個人堅持這樣說,放在府裡,也能起到一點警示作用,大家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