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只是恍然端著方才孫權倒給她的茶,輕輕喝了口。
“小姐,不好了,吳侯不知怎麼了,把廳上的東西全往地下摔,奴婢怎麼攔也攔不住。”柔荑匆匆進門,說。
阿香提著衣裙,匆匆走出去,裙襬搖出一個如水般的墜感。
來到大廳,一片狼藉,滿地的碎片,半樁汝窯花瓶破了一個大口,斜躺在地上。室內沒有點燈,昏昏如夜,只有淡淡光線從稜窗一角射入。
柔荑跨過滿地的碎片,走了進去。
帳簾上的珠玉都滾落一地,沉沉的帳幕下,孫權一身玉袍,陰暗的側臉在微弱的光線裡透出來。
阿香喚了聲:“二哥。”
孫權微微轉身,唇邊泛著苦笑,臉上竟是那般的痛苦沉淪,與平日裡的英明果斷、喜怒不形於色成鮮明對比。
見阿香來了,他眉頭緊緊蹙了一下,拾起案上一小陶瓷瓶具又要摔下,柔荑眼尖,早奔過去抓住孫權的手,卻被孫權一把甩出,碰在了柱子上。
他的面容是勝怒的!
阿香急急奔去,想要阻止,不料腳底忽然一涼,地上一碎片刺穿鞋底,刺入腳掌,鮮血,撲撲地流了出來。
“香兒!”見此情景,孫權馬上放下了手上欲扔的瓶具,急急奔到阿香身邊,抬起她的腳,細細地看。
他臉上面容和緩了許多。
他小心地挖出一片嵌進腳掌的刺片,把阿香抱了起來,令一旁的柔荑:“快去叫大夫!”
他把阿香抱入內室,輕輕放在榻上,拿乾淨的布暫時包在阿香腳上,坐在床邊,臉上雖怒氣未消,可是卻大半轉為心疼和悔意。
“香兒,都怪哥哥不好。”他低低地說了句。
“為何,要發那麼大的火?”阿香凝視著他,問。
他起身,望著窗外,說:“香兒,二哥待你如何,你難道還看不出來?”
阿香抓住他的溫暖的手,說:“香兒當然知道,知道二哥對香兒好。二哥不要生氣。香兒以後都聽二哥的就是了。”
“真的?”孫權的臉頓時明亮了幾分,馬上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忽然眼神一暗,說,“可是香兒,如此,你必不快樂。”
“不,香兒很快樂。有這樣好的哥哥,香兒很知足。”阿香像是安慰他一樣,急急說道。
孫權聽了她的話,好似相信了一般,他把她的手反握著放在自己手心裡,說:“香兒,謝謝你。”
不一會兒,大夫來了,留下了一些草藥,吳夫人也來了,聽說孫權把廳上的瓶子都摔了,嘆氣道:“仲謀,你今日竟為了香兒一句話,就氣成這樣!你平日裡,不像是這樣小氣的!”
孫權一個勁地低頭認錯,阿香說:“母親不要怪罪二哥了,都是香兒不好,總是讓二哥生氣。”
吳夫人嘆氣道:“你們這兩個兄妹,真讓人費解。有時候好的像一個人似的,有時候,又吵成這樣。唉。”
阿香養傷期間,孫權抽空就來看望阿香。他給阿香抓來了一隻純種藍田兔,讓阿香抱著。
“哥,你怎麼知道香兒喜歡兔子的?”阿香撫摸著懷裡的小兔子,問。
“二哥如若不瞭解香兒,天下還有誰瞭解香兒?”孫權眉眼間笑意很濃,“香兒如若可以天天躺在榻上,每時生刻都讓二哥看到,多好。”
“二哥,你咒香兒!你咒香兒天天傷了腳!”香兒撅著嘴,不高興地說。
孫權淡淡笑著,燭光在他眼睛裡射下銀碎的光點,說:“香兒理解錯了,二哥是希望香兒永遠留在二哥身邊。”
他說得這般深情,阿香聽得陶醉了,呆了一下,說:“那二哥娶香兒好了!”明顯是句玩笑話。
沒想到聽了這話,孫權目光一顫,悠悠地說:“二哥必駐金屋給香兒。”
說畢,他深深地望著阿香,阿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弄得莫名其妙,不知說什麼好,靜靜地撫著兔子。
他盯著她,似乎希望她想起什麼,見她表情漠然,很是失望,嘆了口氣,說:“香兒,你忘記了。”
“唔?香兒忘記什麼了?”
見她絲毫沒有想起來的跡象,孫權自嘲地笑道:“那原來也只是小時候的一句玩笑話。香兒忘記了,就算了。”
他背對著她,燭光照在他背脊上的衣服,閃著銀碎的光。
然後,他說:“香兒,等你傷好了,二哥帶你好好玩。”說畢,他走了出去,筆直的背脊晃著衣上的光。。。。
三十六 剿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