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人流如潮,天花板上的排風扇大力地吹著冷氣,顧青卻依舊覺得燥熱難耐,身上浸滿了汗水,溼透了T恤。
秦力揚決定趁國慶假期,去秦氏名下的幾個最主要的商場親自視察一番。
與其他總裁每天坐在辦公室裡研究桌面上的一大堆資料檔案,然後做出決策不同,秦力揚非常重視實踐,有的時候,一紙文書並不能說明事實的全部。
看著手裡的商場名單,他決定今晚就去位於B市市中心的華城商場。
既然是暗地視察,秦力揚自然是不能西裝革履的,回家洗完澡,換上一套輕鬆的休閒服,又從抽屜找了一幅平光鏡戴上,將平日被摩絲打得光滑妥帖的頭髮簡單地一梳。一番打扮後,往日嚴謹肅然的形象不復存在,倒是顯得更年輕了。
“砰砰,”秦力揚輕敲了兩下房門,“寶寶,爸爸要進來了。”
“爸爸。”軟糯可愛的童聲從房裡飄出,帶著孩童特有的稚嫩,“我在畫畫。”
秦力揚右擰了門把手,然後推門而入。
房間寬敞卻顯空曠,肅穆的淺灰色窗簾,晚風吹拂,飄起一陣陣厚重的漣漪,四周是單純的白色牆壁,天花板上孤獨地掛著一盞華麗的大吊燈,做工精緻的真皮小沙發被放在角落,豪華的雙人床上鋪著一條白色真絲被。
秦家寶小小的身子端坐於椅子上,背挺得直直的,左手握著蠟筆,正奮力塗抹著。
“寶寶,在畫什麼?”秦力揚走到秦家寶身後,躬身看了一眼。
“我在畫爸爸。”秦家寶小心地回了頭,有些緊張地看著秦力揚,墨色的眼瞳流出一絲期待。
秦力揚的視線全部落在了那張蠟筆畫中,凝思沉默,沒留心兒子的變化,好一會兒後,才抬了頭,看著兒子,說道,“寶寶,今天爸爸帶你出去玩。”
雖然溫和,但卻帶著在公司裡面對手下時的一貫命令口吻。
秦家寶失落地埋下頭,悶悶地回,“那爸爸,寶寶先去把衣服穿上。”
秦力揚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門,臉上帶著少見的愧疚和後悔。
商場上,萬事變化莫常,需要管理者鷹一般的利眸和精準,秦力揚遊戲於其間,如魚得水,但處理親子之情,他卻總是力不從心。
秦家三代單傳,雖然沒有豪門世家的陰謀奪利,卻也少了熱鬧歡樂。秦力揚的爸爸秦日昭,年輕的時候也是勞碌命,沒日沒夜投在工作上,忽略了家庭,等到晚年時,驀然回首,暗自心嘆,自己竟錯過了世上這麼多的美好,於是毅然作出決定,將秦氏總裁的位置交給了當時年僅二十歲、剛剛回國的秦力揚,然後帶著妻子蘇敏開始了青年時的夢想——環遊世界。所以,秦力揚這個總裁雖然才二十八歲,卻已經當了八年。
身為秦氏繼承人,秦力揚從小就被父親扔在了M國接受訓練,隻身一人,雖然母親每年都會來看他,卻仍舊不能讓他享受親情的溫暖,等結束了一切終於回到祖國時,卻被父親要求立刻接管秦氏,再次與親情失之交臂。過往的經歷使得秦力揚在處理親情上顯得單純幼稚。
秦家寶是秦力揚二十五歲時與他前妻許晴芳生下的兒子。
二十二歲那年,在母親的大力促成下,秦力揚與許晴芳登記結了婚。許晴芳是典型的名門之秀,她父母親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藝術家,父親是著名的國畫大師,母親則是知名的音樂家,更難能可貴的是,許晴芳本人是難得的知書達理、孝順賢惠,卻又不落世俗,身上帶著一股濃郁的新時代女性的氣息,自立且自強,年紀雖輕輕,但她的油畫成就卻引人側目。
秦力揚一直以為他是愛著許晴芳的,但在二十五歲那年生下秦家寶對方向他提出離婚後,他並不感到傷心痛苦,反而果斷放手、瀟灑成全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自始自終都不曾愛過前妻,也許,當初的迷茫和沉溺只是因為他內心最深處一直都渴望著來自家庭與親情的溫暖和關懷。
前妻去了藝術之國——N國,繼續她的藝術深造。
那時候,秦氏正在投資一個與政府部門合作的大專案,資金涉及數十億,秦力揚忙於周旋,沒能抽出時間照顧兒子秦家寶,便打了電話讓母親回國。
母親回來了,可也帶走了襁褓中的秦家寶。
等工程專案總算安定下來,已是一年後,秦家寶也被他奶奶送還給了秦力揚。
秦力揚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疼愛秦家寶的,他想將一切美好的東西送到兒子面前,只是沒有經驗,常常用錯了方法,問了母親後,在網上訂購了一本親子教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