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
孟珏負手立在一旁,靜看著一切,等他哭了一會兒後,淡淡說:“哭夠了就去清點人數,回頭皇上問時好回話。”
何小七霍然抬頭,滿眼恨意地盯著孟珏。即使要殺死他們,為什麼非要選擇這種方式?為什麼不能用一種溫和的方式?為什麼要讓他們如此痛苦地死去?
孟珏毫不在意地微笑著,將一包藥粉丟到他面前:“這是一包迷藥,兌入酒中,可以讓人全身無力,神志卻依然清醒。”說完,揮了揮衣袖,自下山去了,好似一切的事情,他都已經辦完。
陳鍵順利完成皇上的命令後,按照何小七的吩咐,退避到山林中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等了兩個多時辰,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仍然沒有人來。眾人嗓子渴得冒煙,肚子餓得咕咕亂叫,不遠處就有山泉和野兔,可他們從接受訓練的第一天起,就最強調軍紀,所以沒有命令,無一個人亂動,都屏息靜氣地站得筆挺。
一陣酒肉的香氣傳來,何小七趕著輛牛車出現:“這是皇上犒勞大家的酒菜,回頭等大家成為皇上的近衛,各位都會有各自的官爵。先吃些東西,然後等夜黑了,悄悄返回營地。”
陳鍵命所有人就地休息,取用酒肉。
何小七先給他敬了一碗酒,笑著囑咐他將來封了將軍,可別忘了小七。陳鍵出身江湖草莽,不善這些官場上的言辭,只笑著把酒飲盡。何小七看他喝了,又端著酒碗,去敬其他人。一炷香後,整個山林中已經沒有任何人語聲和笑聲,只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個黑衣人。
何小七打量了四周一圈,打了幾聲呼哨,十幾個人奔進了樹林,躬身聽命。
“就地掘坑,將這些人都埋了。”
“是!”
等他們掘好深坑,拖著屍首要埋時,忽然發覺觸手溫暖,手中拖著的人竟然還是活的,甚至有些醉得淺的正驚恐地睜著眼睛,看著他們,一個個駭得呆立在地上,何小七冷冷地哼了一聲,眾人才又硬著頭皮繼續。
鐵鍬蓋土的聲音,聽來如同刀刃剮在骨頭上,不知道身在土下的人,清醒地聽著塵土落在自己身上是何感受?別的人已經哆嗦得不成樣子,何小七卻覺得自己的仇恨和痛苦稍微淡了幾分。何小七突然想也許孟珏殘忍地設計殺死黑子他們,原因只是為了強迫自己更殘忍地殺死這幫人。
何小七看手下人將所有黑衣人都埋好了,又吩咐:“移植些草木來種上。”
等看著眼前的墳場變成了鬱鬱蔥蔥的林木,他才笑著說:“天快亮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今夜的事情能忘得多幹淨就多幹淨,否則……”
眾人立即跪下,指天發誓。
小七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他面對著林木,坐到了地上,在靜謐的夜色中,像是要聽清楚地下的一切動靜,又像是在思考天亮後該做什麼。
東邊的天剛透了魚肚白,孟府的馬車就已經備好,等著送孟珏入宮上朝。孟珏剛出府邸,何小七不知道從哪裡轉了出來,作揖說:“不知道下官可否搭孟大人的車一程?”
孟珏仍是倦意深重的樣子,只點點頭,就上了馬車。
何小七坐在下手,看孟珏閉著眼睛,歪靠在車上,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他笑道:“下官將傷害過尊夫人的人都活埋了,想來孟大人應該還滿意這種懲戒。”
孟珏唇角抿出了絲笑:“既然沒有勇氣拒絕皇上,就不要再像只野貓一樣東抓西撓了,又沒有人責怪你。”
何小七強撐的鎮靜立即被孟珏的話擊碎,挺直的身子好似突然萎縮了一半。他惡狠狠地說:“大人就不想想將來嗎?不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嗎?”
孟珏睜開眼睛,笑看著何小七。他的視線看著溫和,可何小七競不敢直視,亟亟扭頭躲避著孟珏,隱藏在心內的無助恐慌全都表露在了臉上。
孟珏又閉上了眼睛:“不得不倚重的東西,即使用著刺手一點,也不會扔。”
何小七琢磨著孟珏的話,臉色越來越難看。如果再有十年時間,也許他可以成為霍光、孟珏這樣的人,可他能不能再活一年都是個問題。
孟珏沒有再理會他,自閉目養神。
馬車快要到未央宮時,何小七突然問:“為什麼皇上不把這些事情交給張賀、雋不疑這些人做?為什麼非要讓我去做?”
孟珏沒有理他,他自問自答地說:“因為他們是君子,所以皇上也要在他們面前做君子,賢君良臣才可以記入史冊,做天下表率,供後世瞻仰。我這一生已經永遠不可能成為張大人和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