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怎麼畏懼面惡心善的王大疤,時不時地還有人出言調侃王大疤幾句,笑罵間,彼此之關係愈見融洽。
大疤,你家娘子這幾日是不是做菜鹽放得多了些?一小青年見著王大疤走到了近前,停下了手中的鐵鏟子,嘻嘻哈哈地問了一句。
沒呢,咋地?你小子問這幹啥?王大疤灝不以為忤地聳了下肩頭,漫應了一聲。
小青年狡詰地一笑道:不對吧?咱可是聽說了,這菜要是鹹了,那臉就得黑,咱可瞧您老那臉咋就越來越黑,敢情就是吃得鹹了罷。
哈,你個三狗子,拿爺開心來啦,混球貨色,快乾活去,再要偷閒,爺認得你,手裡的傢伙可認不得你了。王大疤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小子是取笑自己面上的胎記來著,可也沒動氣,假意地揮了下鞭子,笑罵了一句,立時引來了四周一片的鬨堂大笑聲。
好呢,誤不了事的,您老就放心去涼棚裡歇著好了,瞧咱使勁來上一傢伙!那青年壓根兒就不怕王大疤的作勢,哈哈一笑,揮起鐵鏟子猛地望河裡一插,卻陡然間聽到鏘地一聲悶響,反震的力道衝起,一個腳下不穩,整個人譁然而倒,沒入了水中,登時令四周之民夫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了起來。
水底有東西!那名青年扎手紮腳地從渾水中冒出了頭來,也沒管身邊的人如何鬨笑,抹了把臉便即大叫了起來。
三狗子,你娃挖到寶了?哈哈哈,那可就恭喜了。
三狗子,你小子昏了頭了罷。
三狗子,你娃發達了。
這護城河的水來自洛河倒是不假,可早已淤積有年了,一起子民夫哪會相信這護城河裡真有啥寶物的,一見三狗子如此嚷叫,全都嘻嘻哈哈地打趣了起來,好一通子爆笑的。
是真有東西,我先前摸到了的,哥幾個趕緊搭把手,幫著扒拉一把。三狗子被眾人鬨笑得臉色通紅,不服氣地嚷了起來。
成,大傢伙就忙乎、忙乎,叫咱老王也瞧個新鮮,看看三狗子找著了啥玩意兒。王大疤自也不信三狗子的話,哈哈大笑著揮動了一下手中的皮鞭,指揮著眾人去尋那水中之物。
三狗子還真沒瞎說,水下確實有東西,一起子民壯忙乎了好一陣子之後,總算是將那物事整出了水面,赫然竟是一方古碑,碑面五尺長,兩尺寬,厚半尺餘,清除其上之淤泥後,露出了碑面,極為古舊,看起來似乎有些殘缺不全,上頭篆刻著兩行大字,字形古樸,眾人皆不識,瞎猜了好一陣子,卻無人能看出碑文上寫著的是什麼。
去找錢文書來,他懂得多,指不定能看出些什麼。一起子瞎議論聲中,有一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對,對,對,就該錢文書來辨辨。
有道理,這玩意兒錢準懂。
眾人一聽這建議,立馬七嘴八舌地響應了起來,聲響之大,鬧得王大疤頭都大了幾分,眼瞅著眾人光顧著鬧,卻無心去幹活,王大疤甚是無奈,只好搖了搖頭,自去尋洛陽府衙門裡的文書錢萬鈞前來辨認不提。
錢萬鈞是個乾癟中年漢子,洛陽本地人氏,才學倒是不錯,曾中過明經科,可惜一來是寒門子弟,加之樣貌又顯得寒磣了些,沒能選上官,就只能在洛陽府裡當了個文書,也算是混上口官飯。錢萬鈞平日裡就喜歡鑽研些古物,越是古舊的東西,他越是感興趣,這會兒聽說護城河裡挖出了塊古碑,錢萬鈞立馬就來了精神,乘著馬車便急匆匆地從衙門裡趕到了護城河邊,搖頭晃古碑前轉了幾圈,口中唸唸有詞地咕噥了好一陣子,這才激動地高聲嚷了起來:這是洛書,洛書啊,難得,太難得了!
河圖洛書乃是天賜之祥瑞,在河洛文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場的民壯雖大多是不識字之人,可故老相傳的河圖洛書卻還是知曉的伏羲得河圖而平天下,大禹得洛書而治水,此等神物竟在眼前,一起子民壯們全都被震住了,現場一片的吸氣之聲。
錢文書,您不會搞錯了罷,這上頭那字怪模怪樣的,瞧都瞧不出是啥字,您老怎知這是洛書來著?一派激動之嘆息聲中,王大疤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那神聖之物,卻依舊認不出那上頭究竟寫的是啥,不由地問將起來。
不會錯的,老夫絕對不會錯的,若是錯了,爾儘管夾了老夫的眸子去,上天之恩賜啊,沒想到老夫竟然有緣能見著此等神物,太好了,實是太好了。錢萬鈞激動得難以自持,有些子語無倫次地嚷了起來,一張皺巴巴的老臉上滿面紅光,一雙昏花的老眼裡滿是狂熱之色,那等瘋癲之狀令王大疤赫然嚇了一大跳。
錢,錢文書,那,那上頭寫的是啥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