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後,伏葵面無表情地開了口。
伏葵此言一出,諸將頓時愣住了,各自對視了一番,都覺得有些子不可思議,無他,往日裡伏葵從不聚將議事,所有命令皆出自伏葵一人獨斷專行,還從未有議事之說法,這會兒竟然問起大傢伙的主張來了,豈不是件咄咄怪事?然則驚疑歸驚疑,伏葵既然有問,不答是不成的,諸將遲疑了一陣之後,資歷最深的葛利突失率先出言道:“伏將軍,敵軍此來銳氣正盛,我軍戰恐不利,不若暫避為妥,末將建議先趁夜撤軍為上,值此黑夜,唐軍必不敢追,我軍大可先退到安全之地,而後從容圖之,方為上策。”
黑葉達齒與葛利突失素來交好,此時見葛利突失表了態,自是緊趕著出言贊成道:“伏將軍,末將以為越王李貞既然敢派這姓高的小兒前來,其中必然有蹊蹺,若是我軍在此地與敵纏戰,雖能得地利之勢,但若不能儘早殲滅之,恐遭達坂城來敵的夾擊,一旦如此,我軍勢必有受困之可能,望將軍早下決斷。”
薩摩巖乃是黑狼軍中後起之將,是三將中唯一一個沒有參與過昔日朔州之戰的千戶長,從心底裡就不怎麼怕唐軍,此時見兩位同僚未戰先怯,立時忍不住出言道:“伏將軍,末將以為退不得,唐軍之兵力僅不過三千之數,與我軍相當耳,且我軍坐擁山樑之地利,何須懼之,若是就此退兵,軍心士氣受挫事小,地利一失,若無法擺脫唐軍銜尾,豈不是自取其辱,故此,末將以為當戰!”
葛利突失在軍中資歷最老,素來不怎麼看得慣薩摩巖的驕橫,此時一聽薩摩巖在伏葵面前與自己唱反調,心中便是一陣的不舒服,橫了薩摩巖一眼道:“薩將軍倒是好膽氣,戰若不利,又該如何?爾自領兵斷後麼?”
“那又怎樣,爾怕唐人,某自不怕,斷後便斷後,怕個毬!”薩摩巖哪肯受了葛利突失的氣,毫不示弱地一瞪眼,直通通地便頂了一句。
“你……”葛利突失等人在伏葵面前從來都是慎言慎行,向來不敢隨意,卻沒想到第一次軍中議事之時,薩摩巖竟敢暴粗口,頓時大怒起來,手指著薩摩巖便要發作。
“哼!”始終不曾開口的伏葵見諸將鬧得不成體統,立馬沉下了臉,冷冷地哼了一聲,積威之下,諸將全都收了口,各自低頭退下。
伏葵根本沒理會諸將臉上的惶恐之意,從馬紮上站了起來,踱到了懸掛在大帳一側的大幅地圖前,雙手抱胸,默默地沉思了良久,突地轉過了身來,眼中閃爍著寒光,冷冷地開口道:“我意已決,今夜劫營!”
“啊,不可,萬萬不可!”葛利突失一聽之下,顧不得許多,緊趕著站出來道:“伏將軍,唐軍遠來必有防患,我軍若是劫營不成,反遭暗算,那……”
“哈哈哈……”伏葵不待葛利突失將話說完,突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好一陣子狂笑之後,這才對滿頭霧水的諸將招了招手,將諸將全都聚集到了大幅地圖前,笑容滿面地道:“葛利將軍所言甚是,本將以為敵軍主將必是個行事謹慎之輩,若是我軍盲目前去劫營,十有**會中其圈套,敵軍既會防著我軍劫營,未必就不會防著我軍趁夜遠遁,然則有得必有失,若如此,我軍自可從容應對之,不單能小挫敵軍之鋒銳,亦可趁機脫身,此一舉兩得之事也,何樂而不為!”
伏葵儘自說得自信滿滿,可諸將卻全都聽得一頭霧水,然礙於伏葵往日的積威,卻又沒誰敢出言詢問,只能是各自躬身而立,聽著伏葵往下分說。伏葵顯然也沒有繼續與諸將討論的興致,揮了下手道:“眾將聽令:葛利突失!”
“末將在!”葛利突失見伏葵第一個便點到自己的名字,忙不迭地站了出來,高聲應答道。
伏葵看了葛利突失一眼,點了下頭道:“本將令爾寅時四刻率本部兵馬前去劫營,多帶火箭,只消在敵營之外放火,不可入營接戰,若是敵軍殺出,爾即刻率部往東走,敵若是急追,爾不必應戰,徑直撤往老營便可。”
“是,末將遵命。”葛利突失雖不明白伏葵的真實用意,可還是高聲領了命。
伏葵沒理會葛利突失臉上的疑惑之意,接著斷喝道:“黑葉達齒!”
“末將在!”黑葉達齒雖也同樣是滿腹的疑惑,但一聽到伏葵點到了自己的名字,忙不迭地站將出來,高聲應答。
伏葵獰笑了一下,這才緩緩地開口道:“爾率本部兵馬屯于山頂,一待敵軍營火起,便是訊號,若敵軍追擊葛利將軍所部,爾則從山上殺下,掩殺敵後,殺退敵追兵之後,不必回山,直接與葛利將軍一道回老營,若是敵軍不動,而則率部從西走,若遇敵攔阻,不可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