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魁原先在沙飛駝手下時就專門負責對外聯絡,自是人尖子一個,哪會不知道董千里這是打算撮合劉七與曲飛煙,立時心領神會地應了聲諾,也不去看漲紅了臉、在一旁頗不自在的劉七,一溜煙跑到後頭,點起了幾名原本就是幹這等活計的好手,嘻笑著一擁而上,簇擁著劉七、曲飛煙兩人便往林子外而去,只留下董千里在原地樂個不停。
若是論戰場對決,董千里手下這幫子沙盜或許算不得強軍,比起李貞手下的正規騎營來,戰鬥力差了不老少,可若是比摸舌頭、綁票、打悶棍這些勾當來說的話,十個騎營加一塊兒也不如沙盜們老練,這不,劉七等人去沒多長時間,就從亂哄哄的托克遜城中逮回了兩名龜茲人的基層軍官,甚至不曾驚動過來玩巡視的龜茲人巡哨,一切都順當得很,在一幫子審訊高手的摧折之下,兩名龜茲軍官都先後開了口,將所知的一切全都如同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待得知曉這支九千餘人馬的龜茲大軍竟然是由龜茲國鎮國大將軍白素心親自帶隊的情況之後,董、劉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逮著大魚了!
“劉老弟,敵在明,我在暗,此戰必勝,某以為敵從高昌方向急馳而來,一路未遇敵情,若是遇到緊急事故,其第一反應必是回身往高昌撤退,我軍可以虛兵東門,而後大部埋伏於城西密林兩邊,待得敵軍倉惶撤軍之際,從兩邊殺出,當可獲一場大勝,而後趁勝追擊,不給其喘息之機會,趁勢殺至高昌城下,必可大破敵軍!”董千里藉著月色仔細地打量著匆忙趕製出來的沙盤,樂呵呵地說道。
劉七並沒有馬上開口附和,而是沉思了一番之後,搖了下頭道:“此策倒是可行,不過某以為可以更進一步,董老哥,你看,龜茲人輕鬆拿下了蒲昌、焉耆二城,卻只各留數百兵馬把守,全然無備,若是我軍分出一部人馬奇襲此二城,旦夕可下,如此一來,敵軍後路、糧道兩斷,即便兵力尚足,糧秣卻必定不夠,一旦坐困堅城之下,不戰必自潰矣,即便白素心此次能逃得性命,也只有束手就擒一道,故此,某以為今夜之戰以毀盡敵軍輜重為主,滅敵為輔,如此可成?”
“唔。”董千里沉吟了一下道:“敵輜重盡在城西,且有重兵把守,而白素心老賊的中軍卻在城東,若是我軍以焚燬敵軍輜重為重的話,勢必會造成城西道路受阻,敵軍只有向城東逃竄一條路可走,一旦敵破釜沉舟,拼死去攻交河的話,恐有危險。”
“不然,我軍不必在城中焚燬敵軍輜重,可以等敵軍撤出城之後,再行攻擊,半道擊之便可,只消東門攻殺的聲勢稍大些,敵軍混亂之際,勢必蜂擁而逃,其輜重必落於後頭,趁亂擊之,當唾手可得。”劉七笑著解釋道。
董千里想了想道:“好,那就這麼定了,某自率三千人馬埋伏於城西外密林,劉老弟率兩千人攻擊城東可成?”
“不妥,城東只是虛張聲勢,人馬用不著多,倒是城西伏兵若是過少的話,恐難見功,某率八百人眾便足矣,其餘人馬董老哥只管帶去便是,若是事情順手,說不得某可就要先取了白素心的狗命了,此可是大功一件,董老哥莫要跟某搶了。”劉七自然聽得懂董千里是怕自個兒出了危險,這才會派重兵相助,心頭頓時一熱,笑呵呵地打趣道。
“也罷,劉老弟千萬小心,莫要貪功,一個白素心而已,能殺就殺,不能殺讓他逃了又何妨,左右他也逍遙不了多久,遲早不過是盤中餐而已。”董千里自是曉得輕重,笑了笑,沒拒絕劉七的提議,可還是不放心地提點了一句。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事不宜遲,董老哥即刻率軍前去城西,某將於寅時三刻前後發動攻勢,以城中失火為號。”劉七握了握董千里伸出來的手,笑著說了一句,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分手,自去點齊人馬按計劃行事不提……
寅時三刻,月亮已落下了山,可太陽卻尚未升起,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當然也是人睡得最香甜的時辰,尤其是連著累了幾天的人,到了此等時分哪怕是打雷都未必能醒得過來,托克遜城中的龜茲大軍連日奔波又經歷了高昌城下的苦戰,此時早已睡得昏昏沉沉的,滿城中除了為數不多的明暗哨尚在堅持外,餘者全都沉浸在了夢鄉里,就連憂心忡忡的白素心也不例外,即便是那些尚在城中廢墟間遊蕩的巡哨到了此時也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巡視起來馬虎得很,頂多算是敷衍了事罷了,指望他們發現敵情純屬不可能之事,這不,一隊十騎的遊騎懶懶散散地沿著城東佈滿了雜物的大街向破敗不堪的東城門逛蕩過去,卻絲毫也沒注意到城門口街道兩邊廢棄的民房中不知何時已潛入了大隊的人馬,甚至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