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城四門陸續踏進了城中……
安市城依厝石山而建,越往內走地勢愈高,然地形也隨之狹小了起來,到了內城處就僅剩下兩裡方圓,雖說也建有城牆,可比起外城那動輒七、八丈高下的城牆來說,內城的城牆也就僅有四丈左右,最高處的城門樓也僅有五丈上下,並非楊萬春不想加固內城,實際上,自打楊萬春就任安市城守以來,便沒少在內城加固上做文章,怎奈內城牆周邊滿是民居,不少房子皆是緊貼著城牆而建,動遷甚難,楊萬春對此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城防器具上下了些功夫,算是因陋就簡罷了,做的事情雖不算少,可對於整個內城防守能力的提升卻極為有限,這會兒唐軍一攻破外城,楊萬春立馬就陷入了憂慮之中,滿臉皆是疲憊的倦意,一雙眼緊盯著在城下不遠處有條不紊地布著陣的唐軍,久久不發一言。
“楊兄。”就在楊萬春想得入神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頓時便將楊萬春從苦思中驚醒了過來。
“高將軍,您怎麼來了,您的傷……”楊萬春回頭一看,見來者是高懷龍,忙轉過了身來,滿臉子關切地問道。
“不礙事。”高懷龍條件反射地伸手撫了撫用白布條包紮起來的額頭之後,這才苦笑著開口道:“皮外傷耳,勞楊兄記掛了,唉,都怨本將無能,致使賊寇猖獗,某便縱死也難辭其咎矣。”
“高將軍切不可如此說,若非有將軍之助,安市城兩年前便已不復存矣,又如何能拖到現在,今雖城破,實乃天命,非戰之罪也,能與高將軍共赴國難,實楊某平生之大幸也。”一聽高懷龍自怨自唉,楊萬春這便笑著寬慰了一句。
“嗯。”高懷龍重重地點了點頭,握住了楊萬春伸過來的手,緊緊地拽住了,眼中隱隱有淚水在湧動,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二位大人快看,唐軍動了!”就在高、楊二人上演將相和之際,一名眼尖的親衛突然高呼了起來,引得高、楊二人扭頭向城下看去,立馬發現原本排列在城門前的斜坡下的唐軍起了一陣騷動,接著便見一隊隊推著衝車的唐軍從街道的拐角處轉了出來。
一輛、兩輛、三輛,只一眨眼的功夫,唐軍竟已推著五輛衝車出現在了斜坡下的街面上,生生令城頭上的守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內城乃是建築在半山腰之上,城門前有著一條長約百步的大斜坡,坡邊全是民房,那斜坡的坡度雖不算太過陡峭,可再怎麼說也有個不小的仰角,就那等笨重的衝車要想推上斜坡都已是件極為吃力的事情了,更別說還要用衝車來撞門,唐軍真要是這麼做了,除了白白給城頭上的弓弩手們製造戰績之外,怕也沒別的用場了罷,再說了,真要用衝車的話,一、兩輛也就罷了,這一傢伙來了五輛,城上諸人實在是搞不清楚唐軍此舉的用意所在,於是乎,滿城頭的瞎議論之聲便就此大作了起來。
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就在城頭守軍議論紛紛之際,又一大隊唐軍從街角處轉了出來,絲毫不曾停留,直接衝進了民宅之中,不由分說地便將躲在各處民宅的平民全都趕將出房去,但凡有敢抵抗者,一律格殺勿論,一時間滿街上哭嚷聲、慘嚎聲響得分外刺耳,令滿城頭的守軍氣憤不已,不管不顧地對著城下便跳著腳謾罵了起來,然則唐軍壓根兒就不管城上守軍的喧囂,依舊有條不紊地清除著民宅,而後便是衝車出動,對著街邊的民房便是一陣猛/撞,生生將原本整齊的街坊衝成了一大片的廢墟,緊接著,又一隊唐軍官兵押解著數量眾多的城中青壯將亂石雜木一一清掃乾淨,前後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便已在斜坡之下整理出了一塊百丈方圓的空地,陸續有唐軍官兵推著弩車、投石機來到空地上,旁若無人般地就在空地上搭蓋起來,數刻之後,幾十輛投石機組成的陣地已在空地上屹立而起,至於衝車則絲毫不曾停頓,一路向前狂撞,繞著內城生生掃出了一個近二十丈寬的半圓環狀之空地。
“高將軍,唐寇這是在作甚?莫非是打算夜戰麼?”楊萬春沒有理會身邊一眾官兵的謾罵,而是細細地觀察著唐軍的一舉一動,可卻怎麼也看不出個究竟來,不得不皺著眉頭看向了高懷龍,疑惑地問了一句。
高懷龍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抬起頭來看了看日已西斜的天空,默默地尋思了一番之後,這才遲疑著道:“不好說,若按常理,破了外城之後,當一鼓作氣攻內城,是時我軍剛敗,軍心不振,即便有地利之優勢,卻也未必能擋得其鋒銳,而今我軍已穩,敵軍即便要攻,也非旦夕可下,唔,若能拖到天黑,高某倒有一策,可使唐軍不戰自亂,或許能大勝一場也未可知。”
“哦?高將軍可有何妙策哉?”楊萬春一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