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唐軍光打雷不下雨,不單是高句麗普通將士看不明白,便是高啟泰也迷糊了,有心派人去檢視一番,卻又恐中了唐軍的詭計,百般無奈之下,也就只能強令全軍就此嚴加戒備,防範唐軍的可能突擊,於是乎,營內營外便上演了一場此處無戰事的把戲,雙方隔著營寨展開了緊張的對峙,一直到天邊露出了一絲的魚肚白之際,鬧騰了一個多時辰的唐軍騎兵終於趁著最後的黑幕悄然潛離,不知去向了,一夜的紛擾總算是就此告了一個段落。
天終於大亮了,望著空無人跡的營外,忙碌了大半夜的高句麗軍鬆了口氣之餘,心裡頭卻更加地茫然了,誰也不清楚唐軍昨夜如此折騰的用意究竟何在,萬般猜忌之下,高啟泰不得不加派偵騎四下打探,試圖有所發現,怎奈遍搜了周邊十數里方圓,唐軍就跟人間蒸發了一般,連個影子都沒有,若不是昨夜萬馬奔騰的狼藉還在,高句麗眾將士幾疑昨夜那一幕是一場大夢,更令人驚異的是——派出去的探馬回報唐軍的大營竟然空了,若大的營壘中除了覓食的麻雀之外,就連鬼影子都不見一個,再派人聯絡了選菟城中的守軍,一樣不清楚唐軍究竟跑哪去了,迷霧重重之下,生生令高啟泰傷透了腦筋。
高啟泰也沒能迷糊多久,到了巳時末牌,準確的訊息終於傳回來了,只不過來的不是高啟泰派出去的探馬,而是一支從建安方向逃來的潰軍——唐軍已攻破了虎山關、麒麟寨,正在向建安城殺奔而去!到了此時,高啟泰這才徹底明白了過來,敢情唐軍昨夜鬧騰的目的竟然是以夜襲掩護大軍繞過自家營壘,長途奔襲建安去了,眼瞅著老巢要丟,高啟泰可就急紅了眼,哪還顧得上啥子將令不將令的,連大營都不要了,點齊了人馬便往建安城狂趕而去……
清水溪,松花江支流之一,橫亙於麒麟寨與清水城之間,算不上大河,水面約摸三十丈上下,水也不算太深,最深處也就一丈左右,然,水流湍急,非人馬可涉渡者,狂趕了一日一夜的高啟泰所部於五月十七日午時四刻抵達清水溪畔,因渡口處原本配備的眾多渡船全部被唐軍銷燬,五萬餘高句麗軍不得不在河畔停下了追擊的腳步,全軍上下一齊出動,砍柴伐薪以為造筏之用。
伐木造筏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卻繁瑣得很,並非一時半會能完成之事,值此數萬高句麗軍忙得不可開交的當口,高啟泰儘管心急火燎得緊,卻也只能策馬立於溪邊的一座小土包上,黑沉著臉看著手下諸軍忙碌個不停。
高啟泰不能不急,看河對岸那些渡船的殘骸之狀況,很顯然唐軍已過去大半天了,按時辰算,指不定這會兒清水城都已落入了唐軍之手,再往後,便是一馬平川之地,高啟泰不敢相信僅有一千老弱病殘把守的建安城能擋得住唐軍的兇狠撲擊,一想起虎山關的狼藉與麒麟寨的屍橫遍野,高啟泰情不自禁地便打了個哆嗦,宛若已瞅見了建安城中自家老小被唐軍虐殺於刀下的慘狀,自是恨不得立馬揮軍衝過溪去,將萬惡的唐軍統統斬殺一空,然則急歸急,高啟泰卻不敢貿然行事,畢竟唐軍的總兵力並不在己方之下,戰鬥力更不是己方所能比擬的,是故,高啟泰也只能按耐下性子,務求全軍一道渡過清水溪,確保己方之戰力。
“將軍,快看,狼煙!”就在高啟泰焦躁之際,其身邊一名眼尖的侍衛突然發現清水河北岸的遠處天空中有著數道粗大的煙柱升起,登時便高聲叫了起來。
高啟泰一聽,忙抬眼看了過去,只一目測,心頭便是一陣惶恐——儘管因北岸地勢高於南岸,又有著數座小山包阻擋住了視線,可高啟泰卻一眼就認出了煙起之處正是清水城所在之地,看那煙霧的狀況,絕不是守軍點燃狼煙求救,而是大火焚城之狀況,一想到唐軍過了清水城之後的情形,高啟泰是真的急了,顧不得原先預訂的全軍渡河之策,提高了聲調狂吼道:“高如峰!”
“末將在。”一員大將從高啟泰身後策馬而出,躬身拱手應諾,這人正是高句麗騎兵統領高如峰。
高啟泰心急火燎地吼道:“快,爾率所有騎兵即刻渡河,務必纏住唐軍,本將率全軍隨後趕到,能否保住建安就靠將軍了,快去,快去!”
“是,末將遵命!”高如峰一家老小也在建安城中,同樣在擔心著家人的安危,早就想率軍強渡了,此時一聽高啟泰下了令,自是不敢耽擱,高聲應諾了一句,領著一群侍衛縱馬向河邊衝了過去,急急忙忙地召集手下近萬騎兵,分數批登上了已造好的數百木筏,蜂擁著向河對岸竟渡而去,一時間百舸爭流,倒是頗為壯觀。
“快,整隊,整隊!”高如峰隨第三批次的木筏登上了北岸,一見已過了河的五千騎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