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影響。那種徹底的絕望和黑暗——連死亡都是多餘,內心快樂越是稀缺的人反而越難以抵擋它們,所有的痛苦就像在無盡的時間中一樣被重複回放。Snape像個苦行僧一般過了十幾年——卻從未真心想過把自己的靈魂交給攝魂怪一了百了。
——但那仍舊是可以形容出來的痛苦。你可以在和攝魂怪接觸後喝上一杯熱可可,和家人、朋友哭著訴說你的恐懼,你可以清晰地回憶起那一瞬間降臨的寒冷與黑暗。
Snape現在根本無法描述——他的內心冷靜得就像是萬年的寒冰,沒有了情緒,沒有了感官,沒有了思想——又或許是有的——純然的死寂。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過了多久——十幾秒而已。然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屋子裡結滿了冰霜。Harry雙腳凌空飄在空中,這樣他就能與Snape等高——他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一件巨大的斗篷裡。一隻Snape已經見過的,灰敗的手慢慢將斗篷外的兜帽戴上——當著Snape的面。
剛剛輕吻過的唇紅得幾乎像是整個屋子裡唯一的色彩,藤蔓爬上了整個右臉頰,放下帽子後開口極大的斗篷露出了鎖骨上新長出的花骨朵。藤蔓在舒展著,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滋潤,連葉片都像是在微風中輕輕浮動。
Harry的眼睛是閉著的,臉看上去有點像被霧氣氤氳了的模糊。當寬大的兜帽完全遮住了Harry時,Harry降了下來雙腳落地。
接著他長長吐了一口氣——空氣中的水分也被凍結,從空中掉落。那件斗篷隨著呼氣消失了。Harry恢復了原狀,他抿著唇站在那裡,眉頭緊鎖,臉頰上方才還神氣活現的藤蔓像是遇到了什麼害怕的東西扭動著急速褪去——屋子裡安靜地能聽見莖窸窸窣窣的移動聲,藤蔓一直褪到了鎖骨處。
Harry抬起頭,一雙眼睛好像從沒有焦距一般到一下子鎖定了Snape,“我吻了你?”他的聲音嘶啞而空洞,音節有點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奇怪地帶著可辨認的回聲。
Snape極緩地點頭,他的手還維持著將口袋裡的瓶子拿出來的姿勢——他感覺他缺失了——人生無意義地厲害——所以他究竟為什麼還活著,還站在這裡?這有什麼意義——他不快樂,甚至沒有活著的感覺。他應該死去——這太空洞了,毫無意義。
Harry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走近Snape,瞥見他手中的瓶子,已經恢復了白皙的手將瓶子從Snape手中抽出,拔開塞子仰頭喝下——然後他挽住Snape的脖子將他的腦袋拉下——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唇。
這次有一點溼潤,有一點人類的溫度了——一股暖流——相比於之前的冰冷——透過Harry的口喂入了Snape的口裡。Snape機械地吞嚥著——好像熱巧克力一樣,液體滑進了他的肚子,溫暖著他的四肢百骸。
世界重新鮮活了起來——隨著液體在血液中的流走,Snape感覺自己重新站在了陽光下,那種空虛的感覺消失了。
Harry放開了他,擦去嘴角帶著的銀藍色血液。“切,好像喂多了點。”他隨手扔掉了空瓶子,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Snape下意識地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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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餵了一大堆獨角獸血的Snape在房間裡呆呆站了了十幾分鍾,那從靈魂深處升騰起的溫暖感覺才消失——那一整瓶獨角獸的血液的效力似乎終於褪去了。
他知道自己還是有一部分缺失了——他粗略地讀過Rowena·Ravenclaw關於靈魂方面的著作,僵硬地推測著發生了什麼——他以為蛇祖已經不再有東西能讓他感到驚奇了——然而這個已經超過了驚奇,變成了心悸。
Harry的“吻”帶走了他靈魂中的一部分純粹的黑暗——獨角獸的血液及時填補了靈魂缺失對肉體造成的極大負擔,也延緩了精神崩潰的時間,好讓靈魂本能地進行了自我修復——黑暗再也無發回來,只有新生的一片空白——雖然,那是很小很小的一片。Snape還能模模糊糊地回憶Harry最後拼命地壓制著呼吸,推開了Snape,這表明他還沒“吻”夠(Merlin啊,這聽起來多麼愚蠢)——可他放棄了。
他不知道Harry究竟是什麼——也不在乎。這種該死的心悸太!
——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裡。
Harry·Potter這個男孩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