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擠出笑臉。過了好一會,一個女奴拿來一碗藥汁呈給阿奴。阿奴聞聞,是安神草的味道。羅桑也聞了聞,點頭道:“快點喝,阿巖說你臉色不好,要睡一會。”聽說是納達巖的藥,阿奴皺皺眉,還是喝了。沒多久,她就覺得眼皮澀的厲害,她有些不習慣羅桑在身邊,苦著小臉,鎖著眉頭。羅桑一直哄著她快些睡,還叫人拿來了豹皮褥子把阿奴包的嚴實。很暖和,阿奴忍不住睡著了。
見女兒睡熟了,毛茸茸的皮毛中間只露出一張還沒有他的手掌大的小臉,女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睡顏,總共也只抱過一次,羅桑心裡很難過,想起納達巖說的話,他剛才按捺住火氣又竄上來,那個混蛋居然敢擄走阿奴。他一聽就知道是誰,納達巖說那領頭的額前有條傷疤,看著像三隻眼,那是拉姆寺喇嘛普布手下的漢人,專門找蓮花女供他修煉的。一群賤民,敢打他女兒的主意,羅桑憤怒得牙齒咬的‘咯咯’響。
阿奴醒來時,納達巖他們回來了,歪脖子那裡沒有劉仲的訊息,他賭咒發誓說沒有再打劉仲的主意,因為上次失利,他不敢回到原來的頭目那裡,而是換了群人一起混。至於原來的那個土匪頭子,綽號叫‘獨耳’,歪脖子說不知道人是不是在獨耳那裡。
羅桑額頭上青筋暴跳,那個獨耳也是普布的人。
吩咐了納達巖幾句,他起身前往拉姆山(仙女山,今康定跑馬山)的‘拉姆寺’(今南無寺)。
古戈回來了,他也沒有帶來任何訊息。
沈青娘坐在阿奴旁邊,臉色灰白。身在異鄉,舉目無親,跟聾了瞎了差不多。眼下的情況比她當初帶著劉仲逃命的時候還要糟糕。沈嘉木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個廢人,當初受傷帶累了了十一娘和阿仲,若不是遇見阿奴,他們三人只怕墳前都長草了,如今又什麼忙也幫不上。
沈青娘歇了會,站起來,準備再出去。阿奴張了張嘴,最後沒有阻止,示意羅桑留下的隨從跟上去,他們是吐蕃人,有他們跟著更放心些。
那個人販子又來了,帶來了對阿西的處置訊息。因為有一個大喇嘛需要法器,他實現了他的功德願望,死後小腿骨被做成了脛骨號筒(法器,骨笛,需要使用在暴力下死亡的,地位低下的人的小腿脛骨)。至於別的部位,他還沒有來得及說,阿奴揮揮手趕他走了。
過一會兒,阿奴開始嘔吐,下午的時候,她發起了高燒,很快陷入了昏睡。納達巖很擔心,阿奴從小失於調養,身體羸弱,他只會一些粗淺的醫術,不懂養生,巫術又對此毫無作用。在家裡,她常常生些小病,倒無傷大雅,這次出山,阿奴卻得了好幾場大病,一次比一次厲害。他給阿奴灌下藥汁,一遍一遍的摸她的額頭,熱還是不退。
得到訊息的羅桑匆匆趕回來,帶來了拉姆寺的‘曼然巴格西’(藏醫學僧學位,類似醫學博士)。那位格西給阿奴看過後,聲稱阿奴是受驚過度,聞了聞納達巖的藥汁,讚許的點點頭,說若是晚上退燒就沒事了,關鍵是收驚,吩咐羅桑做個收驚儀式,就走了。
羅桑看看納達巖,為難地說道:“你來做儀式還是我來?”
納達巖示意還是自己來。羅桑剛才事情沒有處理完,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他摸了摸女兒通紅的臉蛋,又趕回拉姆寺。
阿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屋子裡很黑,只有眼前一個光圈在不停的晃,她現在腦子木木的,看清光圈後面是一個很熟悉的輪廓,阿奴扯了扯嘴角,發不出聲音來。
納達巖見她醒來,息手中的香,點了油燈,拿了一杯水給她喝。
阿奴啞著嗓子:“我想回家。”
“好。”納達巖摸摸她的頭,燒退了一點。
“你以後不準出來。”阿奴命令。
納達岩心道:“還不是你拖我出來的。”阿奴沒事,他放鬆下來,聲音也帶了絲慵懶:“好。”
阿奴伸出手要他抱。他連忙把阿奴的手塞進豹皮褥子,在旁邊躺下來:“乖乖的。”
阿奴不管,把他也包進褥子裡,摟著他的脖子:“你身上冰涼涼的,很舒服。”
納達巖被她的髮絲弄的有點癢癢,幫她理了理頭髮,說道:“你以後都不想出來了?”
“嗯,外面可怕的很。”阿奴有點想哭。
納達巖將阿奴調整了姿勢,頭靠在自己的心臟邊,像小時候一樣。阿奴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眼淚一點一點涔出來,不一會,浸溼了他的衣服。
羅桑回來時,看見兩人抱成一團睡著了,他嘆口氣,轉身走出去,在阿奴心裡,自己這個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