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一塊草甸子上紮營。
阿錯和阿蕾偷溜出來,躺在滿是野花的草甸子上,竊竊私語。野草上一股熱烘烘的太陽味道,夾雜著野花濃郁的香氣。已近黃昏,紅彤彤的火燒雲在天空急速的變幻圖案,隨後一溜煙地消失了,星星慢慢的一顆一顆的亮起來,時隱時現。最後的陽光照射在遠處的貢嘎雪山上,整個山尖變的金光閃閃,隨著那金光的消失,遠處的各個頂峰像是蓮花般依次盛開,又很快凋謝。一顆璀璨的星星從雪山後升起。高原的天空一塵不染,襯得星星們格外明亮。
阿錯和阿蕾看的入迷,阿錯剛要開口,身後忽然傳來阿奴低低的聲音:“阿哥口笨,肯定只會說,星星真好看。”阿錯想閉口,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跟著阿奴的聲音:“星星真好看。”因為剎車不及,後面的音有些變調。
阿奴在後面笑得直不起腰,又傳來幾聲悶笑。阿錯惱羞成怒,往後一看,看見阿奴倒在草叢裡笑,旁邊劉仲和雲丹也笑眯眯的躺在一起。
見他看來,劉仲趕緊說:“我們早就在這裡啦。”
這裡是個小山坡,草長花多,他們往裡一躺,阿錯後來躺在下面就沒有看見。
忽然遠處的草叢動了一下,阿錯眼一跳,阿奴止了笑,兄妹倆互看一眼,周圍陡然鴉雀無聲。阿奴心裡叫苦:“這裡離營地有些遠,那兩個受重傷的,剛才還是四個人扶過來的,這個不管是人是獸都很麻煩。隊裡有這兩個定時炸彈在,真不該安全幾天,就放鬆警惕。”
天暗下來,遠處的景物開始模糊。阿奴的手被碰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是雲丹,他把自己的短刀解下來遞給她。阿奴接了,不很趁手,不過總比沒有好。
阿錯使個眼色,兩人彎下腰,分頭從兩旁包過去。這邊劉仲和雲丹繼續談笑。阿蕾有些不安想跟過去,但是這裡兩個傷員,她不能不管,只好乾等。
還沒有靠近,阿奴聽到‘索索’兩聲,一看,又沒有動靜,阿錯也聽見了,兩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阿奴悄悄的撩開草叢,悄無聲息的慢慢爬近。她聞到一股血腥味,皺皺鼻子,真是血腥味。她急忙直起身來,阿錯也站起來,兩人都沒事,阿錯噓口氣,乾脆拿著刀,快步上前,撥開草叢,星光下,一具吐蕃武士的屍體躺在那裡,喉頭一刀,正汩汩冒血,血泛著藍光,詭異莫名,那人身上披著草皮,顯然是探子。阿奴疑惑,低聲用吐蕃語喚道:“哪位朋友幫忙?請出來一見。”沒有動靜,她又用漢語,阿依語講了一遍,還是沒有,阿錯也到處張望,什麼也沒有。
兩兄妹正納悶,阿錯忽然嘰裡咕嚕說了一句,十步遠的草叢外忽然動了一下。阿錯大喜,大聲又說一遍,遠處的阿蕾也聽見了,飛奔下來,草叢劇烈的抖動起來,一個黑乎乎的矮小人影站起來。
阿蕾大叫:“阿寶,阿寶。”
那個黑影也叫起來,兩人抱著一處,又哭又笑。
阿寶,不是阿蕾的侍女麼?有這身手,難怪阿蕾敢只帶她出門。阿奴看著那藍色的血,打了個寒噤。
等兩人嘰嘰咕咕說完,阿蕾過來解說,才知道,阿寶明是侍女,實是阿蕾的貼身護衛。那日她們到處詢問阿蕾弟弟的下落,被人騙到雅安的巷子裡,被網兜兜住,打了悶棍,捆綁起來。那些人販子動作迅速熟練,阿寶毫無用力之處,身上的武器被搜的精光。後來兩人分開轉賣,阿寶被賣到巖州,她在鞋底還藏有一把毒刀,路上就殺了買她的人逃出來,一路打探阿蕾的訊息,在大渡河逼著一個船伕開船渡了河,一路翻過雅加埂雪山,走木雅草原到打箭爐,結果阿蕾又走了,她殺了那個賣阿蕾的奴隸販子,又一人翻過打折多,一路跟下來,今天才趕上。打聽的阿蕾被賣為女奴,她不敢現身,阿錯也換了吐蕃衣服,戴著帽子,她不大認得出,好容易見兩人出來營地,她想先見見阿蕾再做打算,半道上看見那個吐蕃人鬼鬼祟祟,後來見阿奴他們繞過來,那個吐蕃人想射箭,她就發飛刀先下手了。
阿寶因為一路風餐露宿,日夜兼程靠著雙腳追趕,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手上腳上都是膿瘡,骨瘦如柴,只有一雙眼睛亮如星辰。回到帳篷裡,火光下,見到跟自己一起長大的侍女如此狼狽,阿蕾傷心又愧疚,哭得背過氣去。
阿奴聽得目瞪口呆,兩眼直冒星星。那些路有多難走,阿奴最清楚,有時候都是叔伯哥哥們揹著她過來的。阿寶一個女孩子什麼也沒有,就這樣闖過來了,這根本就是特種兵,海軍陸戰隊員啊。阿奴立馬喜歡上這個矮小的,有這星星一樣明亮眼睛的姑娘。她下定決心,不管用什麼手段